正文 第十一章 独眼老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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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听薇准备妥当,已日上三竿。通往竹斋的小径寂静无人,阳光热辣辣的,好在有树荫遮挡,两人一妖依旧神清气爽。
听薇步伐急促,洛桑忍不住抱怨:“三姐,慢点。”
“是谁一开始鬼哭狼嚎催得那么紧?”听薇反击,回头看见洛桑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于是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竹斋位于天和绣庄最南端,竹林环合,溪流潺潺,是个静养的好地方。谢家现任家主谢晖自妻子去世后就一直隐居在这里,不过问庄内事务。
久违的竹斋令听薇不禁顿了顿脚步,心里有一股细细的热浪翻滚,这里居住着她最亲的人。这个人生性孤僻,宁愿在竹林煮茶饮酒回味往事,也不愿回到尘世享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
正欲推开木篱,听薇忽然注意到莲妖一脸凝重,不禁轻声询问:“怎么了?”
莲妖敛眉,嘴角轻挽:“没什么,这里很美。”
听薇狐疑地看了看莲妖,便跟着洛桑走进竹斋。
迎面而来是一片苍翠的竹林,竹林深处,有木楼孤独地立着。
穿过竹林,听薇缓缓步上木楼,老旧的木质阶梯支支作响。她拿不准能不能见到爹爹,也许他正在竹林的某一个角落饮酒,也许他正在林后的山上采茶,不过无论他此刻在与不在,她早已下定决心一定要等他回来。
“爹爹的房间子在三楼吧。”洛桑出声,大步登上阶梯,正要推门,忽然一阵沙哑而尖锐的声音自房内传来:“哪来的野种?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洛桑吓了一跳,立刻退到了听薇身后。
听薇柳眉微蹙,这木楼中怎么会有女人?而且,还是如此粗鲁的女人。爹爹一向附庸风雅,怎会让这么一个女人进到自己最珍爱的木楼来?
门砰的一声从里面开启,巨大的力道震得门身微微颤抖。一个头发稀疏的独眼老妪气势汹汹地拦在门口,嘴里嗬哧嗬哧吐出的腥气令听薇作呕。
“你是谁?”洛桑一脸震惊地盯着陌生的独眼老妪,语气难免冲了起来。
“我是谁?你们又是谁?胆敢私闯竹斋,这里是谢家老爷住的地方,你们来干什么?”老妪的独眼目露凶光,用木拐狠狠敲了敲地。
“这位婆婆,我们是来看望父亲的,怎么能算是‘私闯竹斋’?”听薇皱眉,这里谁才是主子?这个老妪怎的如此嚣张跋扈?
独眼老妪一呆,浑浊的眼珠紧紧盯着听薇:“你……是谢家三小姐?”
“我是。”听薇颔首。
老妪突然瞪大双眼,怒不可遏:“你是三小姐?我呸!我还是谢夫人呢!竟敢来耍我老婆子,滚!”
听薇这下火了,这个老女人竟敢侮辱母亲:“我说婆婆,你是什么身份在这里吼东吼西?我娘天仙之姿,岂是你这种糟老太婆可比?我倒要问问婆婆,你私闯谢家竹斋到底有何所图?怎么不见我爹爹?莫非你绑走了我爹爹,如今害怕东窗事发?我爹爹的竹斋岂能容你这种宵小之徒玷污?要滚的是你!”一番话极尽刻薄,听薇顿觉心头大爽。
洛桑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家三姐,连骂人都如此优雅,虽然骂的内容比较绝。
莲妖似笑非笑地看着听薇,眼里满是揶揄之色。
那独眼老妪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望着听薇的眸子里渐渐有了温度:“你果然是三小姐。谢老弟说他家三女儿可不是省油的灯,骂起人来连皇帝老儿都要抖三抖,泼辣得和她娘有得一拼。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这下听薇傻眼,心里划过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这老妪到底什么来头,而是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三小姐形象,彻底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