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魂若惊天  第十九章 惊鸿之舞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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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一点,温柔的情怀,在深心慢慢浮现。
    乐起,舞起,云袖破空一掷,紫衣女子,忽然就那么出乎意料地翩翩闻舞起来。
    纤细的罗衣从风飘舞,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绛唇珠袖如江海凝清光,熠熠生辉,似是随手而就,却又令人产生缠绵不朽的无穷滋味。
    拂袖,出掌,掠步,婉转细柔如碧波荡漾、轻云出岫。翻腕,弹指,挪尖,轻巧流光似漫天花雨,纷飞飘絮。
    络绎不绝的姿态飞舞散开,婀娜曲折的身段手脚合并。她的舞姿,透露出一股慵懒幽楚的颠倒风采。
    整个【落霞阁】内,一片寂静,飘渺若仙的舞姿好似来自无限远方的浮云,喃喃独行于大厅的每一寸空间,醒人,醉人,彷若澎湃的海潮,将在场诸人卷进了一个奇异美妙的境域之中。
    天魄呆呆凝望着,痴了,傻了,万千景象匆匆远去,只剩眼前这个翩翩起舞的清雅女子,带着空灵的舞姿,扑面而来。
    她的举手投足,砰然心灵。
    一下,一下,像燃烧着的火焰,迸发开去,然后又迅速凝结。
    迷醉间忽听一缕箫声飘扬而起,九部弟子均是一怔,谁人会在此时此景还有闲情逸致吹箫?不由盼目四顾,但见摇曳的烛光下,西门烈迎风而立,执一青白玉箫在唇边悠悠吹奏,红衫如霞,几似天人。
    紫衣女子仿佛亦怔了一下,旋即含眸浅笑,回身旋转,裙角飞扬,如百花吐灿,随着轻盈的步姿袅袅徘徊。
    箫声似常,低转无穷,舞姿如曼,忽开忽合,仿佛箫中有舞,舞中有箫,箫舞相和,拂过人的心,弥漫成芬芳的云海天边。
    一曲终了,箫声溺溺,舞姿也渐渐低缓下去,飘扬的衣衫如紫萝花徐徐盛开,铺洒满地,在一片烛光下,散发出妖异的美丽。
    【落霞阁】内,悄无声息,没有人说得出话来。隔了好半会,众人才如梦初醒,爆发出如雷掌声,纷纷颂赞欢辞。
    然而,天魄的心却慢慢沉沦,温柔的情怀,亦慢慢变成了伤心。
    南宫琦朗声笑道:“无怪今日神神秘秘,盈盈的惊喜原来是‘惊鸿舞’。”南宫盈袅袅起身,嫣然笑道:“雕虫小技,让诸位见笑了。”
    【空山部】首座明方咧嘴笑道:“小姐此舞空前绝后,若这亦算雕虫小技,其他舞女可不要贻笑大方了?”
    九部弟子轰然称好,冰澜瞥了西门烈一眼,见他望向南宫盈的眼神幽深柔和,似千年的清光,流淌心田,心头微微一动,娇笑道:“鲜见明师兄如此夸人,看来小姐的‘惊鸿’,打动的可不是西门贤侄一人呢。”
    明方憨厚笑过,东方仙抚掌道:“冰师妹舌锋不让,绵里藏针,若让云师妹听见,明师兄的日子可要苦了去了。”冰澜妩媚地横了东方仙一眼,咯咯笑道:“某家也只是随口说说,东方师兄何必较真,再者云师姐和明师兄恩爱如初,岂是几句闲语就能挑动?”
    其他八部首座哈哈而笑,明方老脸微红,南宫琦眼中精光转瞬即逝,微笑道:“大家也别站着了,都请回席入座吧。”
    西门烈惊喜难耐,收起手中玉箫,上前柔声道:“跳了那么久,可是累着了?”南宫盈轻垂螓首,浅笑道:“不累,只要烈哥哥喜欢便成。”西门烈欢喜之色溢于言表,两人细语一番,才依依不舍地随着侍女步入【落霞阁】,入席南宫琦两旁,遥遥相望。
    丝竹声起,晚宴开始,一众舞女鱼贯而入,在白玉殿台翩然起舞。
    九部弟子也随之坐定,见两人低声细语,一副郎情妾意,均是羡慕不已,文子修叹道:“果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说罢摇头晃脑,兀自沉醉。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人群中,天魄的笑意越发清淡稀薄,宛如穿透千年的冰山,带着深重的寒意,“南宫盈,原来她叫南宫盈…”
    心里莫名泛起酸楚,深深的寂寞低鸣徘徊,周遭的一切,是那么地惹人生厌。
    晚风轻拂,在心尖慢慢滑过。
    案上名酒热炙,腊味野珍,一一俱全,天魄心乱如麻,只是端起酒杯便喝,辛辣的酒劲刺鼻冲喉,却丝毫荡涤不了内心的苦闷。
    原来她早已是别人的未婚妻了。
    人生若只是初见,是否就毋须感伤离别?
    如此胡思乱想,忽觉肩头一凉,阮星语不知何时已举杯盈盈站在身后,迷醉酡红的脸容幽幽荡漾,莫名散发着妖艳的美丽。
    “呆子,饮酒哪有你这般急燥的,也不怕被呛到。”眼波流转,唇角蕴涵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天魄眉头微皱,不悦道:“又是你,当真阴魂不散!”阮星语也不着恼,掩嘴笑道:“同为寂寥人,师弟又何必挖苦哩?”
    天魄重重“哼”了一声,也不理她,自顾低头饮酒,阮星语咯咯而笑,在他身旁坐定,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远处的水清心,摇头叹道:“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水师姐忒狠心哩,只顾和莫师兄甜言蜜语,亦不上来和师弟打声招呼。”
    天魄脸色微微一变,寒声道:“你又想耍什么诡计?”阮星语吃吃笑道:“人家只是不想让师弟的一片痴心付诸东流罢了。”
    天魄冷哼道:“我与清心师姐以姐弟相待,莫要想得如此不堪。”阮星语眼波流转,失笑道:“是么?若真像师弟说得这般,又何苦独自饮酒解闷?”
    天魄为之语塞,沉默一阵,不耐道:“我的事与你无关!”阮星语见他发怒,心中大觉快意,心念一转道:“莫非师弟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话本是无心,天魄却听得心神一颤,杯中酒全数洒在了衣衫上。
    “我…我先失陪了!”天魄狼狈起身,强压心头的慌乱,头也不回地走了。阮星语见他这般模样,微微一怔,旋即咯咯娇笑不停。
    殊不知远处的一束目光,悄然转黯。
    *****
    落霞阁内,众人依主次而坐,南宫琦居中,左右手下位分别是南宫盈和西门烈,地平以下则是九部首座。
    众人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乐舞声中,冷远清叹道:“得见小姐惊鸿,又闻贤侄一曲,远清一生再无遗憾了。”
    【花影部】首座李穆君笑道:“小姐聪慧,自能作寻常人不能之舞,好比贤侄的箫声,看来日后必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西门烈俊脸微红,心里喜乐无穷。南宫盈闻言笑道:“两位师叔过誉了,盈盈所作乃是云姨旧舞,算不得甚,若是云姨在此,可要让她笑话了,不过…”
    眼波一转,凝望着西门烈,巧笑嫣然:“盈盈要多谢烈哥哥的箫声呢,否则可真要贻笑大方了。”
    西门烈欢喜莫名,举杯笑道:“能为盈儿奏曲,是我的荣幸。”
    众人洒然而笑,这时南宫琦轻拍双掌,一个侍女托着一个银盘袅袅跪行,盘中赫然放着三朵莲花,花有九瓣,青里透红,芬芳四溢。
    西门烈轩眉一挑,讶然道:“青莲花?”南宫琦微笑道:“不错,正是青莲花!”
    青莲花又名活钰,生长在千年冰山之上,百年开一次花,食之能延年益寿,舒经活脉,是每个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圣花。【南宫门】的【青莲九部】亦是由此得名。
    西门烈喜形于色,脸上却恭敬道:“世伯如此厚礼,晚辈可受之不起。”
    南宫琦摆手笑道:“比起小女的终身幸福,区区三朵青莲花又算得了什么?”
    南宫盈晕生双颊,偷偷瞥了西门烈一眼,佯嗔道:“爹爹口无遮拦,竟拿盈盈和花比较,真真是气死我了。”九部首座哄然而笑。
    如此酒过三巡,南宫琦忽地举杯笑道:“贤侄这次远来,可要记得多呆几日,顺道瞧瞧南宫风景。”九部首座闻言一凛,纷纷露出凝重神色,西门烈察言观色,施礼道:“世伯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家父有命,令晚辈明日便要启程返回。”说到最后,不自觉摇头轻叹。
    九部首座脸色稍缓,闻得这话,却又好奇心起,冷远清道:“西门师兄这么急着召贤侄回去,不知所谓何事?”
    西门烈眉头微皱,先前的欢喜荡然无存,沉思一阵,正色道:“其实不瞒世伯和各位师叔,近几年来,家父一直暗中观察魔教动静,就在半年前,本已化为灰烬的【六仙居】又重新复燃起来。”
    此话如千层激浪,众人纷纷动容,南宫琦亦微微怔了一下,表情古怪道:“【六仙居】?好久没听到这名字了。”
    西门烈点头道:“不错,十年前的围剿几乎让魔教万劫不复,本以为神州就此太平,殊不知魔教苟延残喘,卷土从来,天下生灵,不免又要遭受一场浩劫了。”
    一直未吭声的白连鹰此时冷哼道:“如此大事,西门师兄竟隐瞒了半年之久,难道他自诩修为精深,便不把其他三大门派放在眼中了么?”
    西门烈表情一僵,面上隐泛怒色,片刻后冷冷道:“白师叔误会家父了,非是家父故意隐瞒此事,而是此次魔教行动再不如从前般明目张胆,为慎重起见,家父决定在未弄清楚情况之前,断不想草率行事,以免打草惊蛇,徒增不必要的伤亡。”
    九部首座面面相觑,南宫琦沉吟道:“西门师兄有此顾及也是应该,如果魔教当真死灰复燃,便是神州万民之浩劫,我等正道人士决不可置之不理。”顿了顿又道:“还请贤侄回去后告诉西门师兄,我南宫门为抗魔教,第一个义不容辞。”
    西门烈心头一热,忙俯身作揖道:“多谢世伯!”
    南宫琦露出一丝微笑,眼中却闪过不易察觉的精光。
    而在他身旁的南宫盈,嘴角莫名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
    月色如华,洒在天魄身上,颇有些寂寥的味道。
    相比【落霞阁】的鼓乐喧嚣,这满林花木明显清静许多。
    可是内心深处呢?是否依然平淡似水?天魄心中泛起惆怅之意,紫色的身影,在他脑中忽而清晰,忽而模糊,飘忽摇曳,不似真切。
    忽然酒意上涌,走路微微有些踉跄,幽深曲折的小径,亦不知通往前方何处。
    如此漫无目的地走着,猛然间一个黑影出现在拐角处,天魄几乎收势不住,所幸灵台尚有一丝清醒,堪堪在那人身前停下,幽暗中,那黑影几如鬼魅。
    天魄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瞧清站在眼前的是一个妖娆多姿的妩媚女子,不自觉怔了一怔,含糊道:“对不住!”便有些慌乱地从她身边走过,往【清风楼】而去。
    那黑衣女子亦是一怔,显然也未料到这里会有他人,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只在天魄经过时,幽静的眼眸中才有淡淡的奇光闪过,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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