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婚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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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以后可是不能再动气了,皇上以一身系天下,千万保重龙体啊!”冷若涵软糯的声音回荡在乾清宫里,给清冷的大殿增添一些温暖。她一边收拾着医药匣子,一边以白衣天使充满人道主义爱心的态度劝慰着墙角佝偻着身子的千古一帝。
背着脸的康熙默不作声,只伸出一只手向外扇了扇,李德全会意,忙忙地带着其他伺候的小太监关上偏殿的门出去了,一时间,殿里只剩下康熙和若涵两个人。
努力捕捉着门外隐隐的人声,若涵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尴尬。她借着窗格子透进来的光,看到老皇帝微微抖动的双肩,叹了口气,顺手抓过桌子上一块布递到康熙跟前。康熙偏头看了看,缓缓转过身来。若涵一惊,那张略显沧桑的脸上此刻竟然老泪纵横,平日威严的铜铃眼有些红肿,还闪着无助的光芒。看到若涵时,那光芒倏地闪了闪,燃出一簇与年龄极不相称的火苗。
“若涵”康熙喑哑着开了口,“你说,朕做人是不是失败的很?”
“皇上这话从何说起啊。”若涵对上康熙的眼,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康熙把那块布接过来捂在脸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大范围的抹了一遍,然后吸吸鼻子,哽咽着说:“你说,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皇帝?朕八岁登基,这么多年的帝王生涯,朕就连自己的儿子都镇唬不了了么?其实他们哪一个耍心眼耍的过朕?哪一个的小算盘瞒得了朕?就连你,你以为朕吃不出山楂片是个啥味儿?告诉你,以后别买天桥那家的,那是过了期的果丹皮改造的!呜呜呜呜”康熙说着竟然泣不成声。
若涵听到这,汗流的像洗了桑拿一般,心想这下完了,雅柔没穿我要穿了。她那边正在哀悼短暂的穿越生涯顺便总结回忆录呢,冷不防康熙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若涵吓了一跳,使劲往回抽着,却不想康熙越攥越紧,一边拉她一边还说:“朕想把你留在身边,朕就想把你留在身边,让你看看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皇帝!朕要让你明明白白地知道一件事!”康熙霍地翻身站起来,利落稳健竟如年轻人一般,一面还拉住面如土色的若涵使劲往怀里带。若涵吓得一直往后躲,康熙却一直向前逼近,就这么一步一步,终于把若涵逼到了墙边,退无可退。
此时的康熙,神情冷峻目光坚毅,丝毫不打折扣地深深看进若涵心里。若涵有些恍惚了,记忆里有一双寒冰一样孤独而迷惘的眸子也曾给过她这样的注视,想到这些她的情感好像变成了一把琴弦,被谁拨弄了一下,铮铮颤抖。“皇上”若涵忍不住开口。
“若涵,朕要告诉你”康熙靠近她,手攥得更紧了,把个若涵疼得直皱眉,可他仍然不打算退开,反而缓缓举起另一只手,“若涵,朕今天一定要告诉你——这块布,是李德全擦桌子用的!”
在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太医院从那天起少了一个擅长薄利多销的小冷太医,而转年的秀女大挑却多了一个出类拔萃一步登天的冷若涵
夏日炎炎,就在这京城人人摇着大蒲扇争抢阴凉地儿的时候,应康熙皇帝的邀请,缅甸王子带着他十二万分的诚意和五头大象以及他那比大象还肿的女眷,开始了为期数天的友好国事访问。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进城,没见过世面的京城百姓就像约好了一样聚集在道路两旁对着优雅迈着方步的大象和大象上的王子猛拍着手掌,一时间欢呼声议论声不断,人们交头接耳。
有的说:“哎,你看那个王子的衣服,真是好华丽好漂亮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还有他的帽子,那么高的帽子,活像一坨青皮香蕉!”
还有的说:“你看王子还戴着面纱呢,我头一次看见男人戴面纱!真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也有的比较损的说:“你们看看他旁边的,不仔细看还以为大象上面还驮着大象,难道那个是他老婆?娶了这样的媳妇,估计一定是个丑八怪!大热的天儿,说不定一脸痱子毒。”
旁边的人立刻提醒道:“不知道了吧,外国的来了哪有不联婚的,讲不好走的时候就不是这个了。他们这些人来访问,其实就是为了换老婆的!”
周围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王子耳朵里,他轻轻皱了皱眉头,垂下眼翻开手里的本子一行行用手点着看,蓦地,他修长的手指停在末尾的一行,反复摩挲着,陷入沉思。
一行人走了大半天,总算远远看见了金水桥,康熙派出的迎接队伍却早已等在了桥上,为首的人一身戎装,高挑的身材威风凛凛地立在桥头,一只手叉腰扶着佩剑,仰着下巴张望。只等王子的坐骑到了桥跟前,方才上前一步,拱手高声说:“年某奉旨前来迎接,已经恭候王子殿下多时了!”
王子见状,依礼打算从大象上爬下来,一只脚刚迈下象鞍的时候,疲惫的大象突然前后挪动了几下,王子站立不稳慌忙伸手抓住护栏。说来也怪,恰在这时刮过一阵邪风,好巧不巧地卷走了王子脸上的面纱。而令众人更没有想到的是,那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的王子竟然为了伸手去捞那块面纱而迅速从象鞍上纵身跳下
眼看还没进皇宫大门的贵宾就要发生笃定丢脸动辄丢命的惨案了,桥头的年七夜来不及细想,一个飞身跃上了半空,轻摆了几下腿便到了大象跟前,顷刻间那王子就要大头及地了,七夜赶紧伸手去捞他的脖领,这时的她却没有注意到,在那高高的帽子遮盖下,王子轻扯饱满的唇型,翘起的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就在七夜指尖触到他衣领的同时,那王子反手握住她的腕子一掰,就势翻身越过她稳稳地站在她面前。七夜措手不及,只得狼狈招架,却因为腕子吃疼使不上力而无法还击,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哼哼!”站在那里的缅甸王子发出一声冷笑,年七夜的心里顿时燃起熊熊大火:什么圣旨礼节皇上客人,统统去它阿玛的!夜姐姐我今天要不打你个终身无齿,你就不知道象牙为什么那么贵!一边想着,她一骨碌爬起来,抡圆了巴掌就扇了过去,那王子似乎早有准备,抬手便攥住了那一掌,七夜并不挣扎,却在他疏于防范的时候举起另一只手,飞速一拳直捣面门。
一滴,两滴,阳光下亮闪闪的血色浸染了王子脚下的青砖,周围立刻安静的只剩呼呼的风声。王子慢慢松开攥住七夜的手,脸藏在帽子的阴影里,看不出情绪,他掏出软纸用手卷着,低声开了口:“我真傻,真的,我单单知道有人会在挥拳头的同时扇巴掌,却不知道竟然也可以在扇巴掌的同时挥拳头,大清国的武艺果然是博大精深。”说着话他已经把纸卷塞进了两只鼻孔,同时抬起眼看向对面的胜利者,这一看不要紧,原本就静谧的四周就因为这一个混乱后的对视而更加诡异了
“你,你,卫疯子?”年七夜揩着嘴角源源不断的口水,惊讶地喊道。
“怎么是你?夜叉女?”卫子风掩不住讶异地扬起脸,继而又咧开嘴,“难怪呢,你的左右开弓拳可是更精进了,刚才失礼。”他拱拱手,又近前一步悄声说,“我接了通报,说是年羹尧奉旨迎接,本想给他点颜色看看,怎么竟是换了你了?才听你说,你也姓年?”
七夜的脸抽搐了几下,搓搓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恰巧在这时十四阿哥带人从里面迎了出来,直把王子一行往里让,卫子风这才颇具深意地又看了七夜一眼,心满意足地客套着随十四阿哥进了宫门。
康熙正襟危坐在太和殿上,心腹大臣都肃立在两旁,这样的接见排场足以彰显这一次访问的重要性。卫子风掩不住得意,整整帽子上前施一礼道:“小王卫什麽,参见大清皇帝陛下。”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一阵骚动,康熙坐在上面直愣神儿:这也嚣张的太过了吧,上来就给朕出谜题,为什么?为什么来你都不知道你来干吗的?纳闷归纳闷,皇帝到底还得冷静睿智,康熙微微一笑,抬手道:“王子不必多礼,看王子这般装束颇具贵国特色,想来有王子这样亲民善国者,缅甸自然是土肥地沃,安居乐业,能有如此边属与我大清修好,实数万民之幸事。”
一句话招的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这位奇装异服的王子身上,看后不禁窃窃私语,这个说:“哎,你说怎么这个王子带了个绿帽子?”,那个说:“可能他们没这个说法吧,我倒觉得他们太喜欢大象了,你看他鼻子里面还插着手纸装象牙呢。”
卫子风此时有些不悦了,心说大清的人真没素质,没事就喜欢嚼舌根。他拉下脸,直截了当地对康熙说:“陛下,小王卫什麽此次带着最大的诚意希望与大清国永世交好,小王卫什麽觉得最好的方式是建立亲密的关系,小王卫什麽请求陛下恩准联亲”
康熙烦得差点把御案上的龙胆扔在他脸上,为什么为什么,朕发给你们家十万精兵你就知道为什么了,想是这么想,可他也想不出到底怎么回答,只能转移话题说:“啊,朕看王子旅途劳顿,想必极辛苦的,倒不如先开宴席,其他的改日再谈,来人啊,赐宴!”吩咐完毕,康熙打着哈哈从龙椅上站起来。
卫子风的正事被无情打断,不免恼火,不过他也确实饿了,只好无奈地低了低头:“谢陛下赏赐,小王卫什麽呃”等他抬起头来,上面哪还有皇帝的影子?
那天之后大宴小宴康熙再没出现过,每天都是派皇子们轮番陪同,卫子风倒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并不计较这个,因为他也并不着急办正事,他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没机会打听到,那就是夜叉女为什么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