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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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朦胧的月光,高墙上的人像审视着爪下的猎物般紧盯着夏尔。
格雷尔不动声色的去到夏尔身边,防备着那深不可测的男人会突袭。
夏尔并不明白格雷为什么一下子又紧张了,但他此时也没法分神。
从一系列惊吓中缓过神来的女王神情很是狼狈,相比之下夏尔的镇定倒更有王的气度。
显然女王也看到了城墙上的人,于是有些吃惊的:“于墨先生?”
坐着的男人摆弄了一下袖口,因为背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那过细的声音散在这黑夜中倒真是无法让人觉得舒服:
“堂堂女王陛下居然连个小孩子都解决不了,让我白期待那么久,真是浪费心血!”
“你是故意的?设计离间我们?”女王的声音在颤抖,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那么明显的戏言,陛下居然就相信了倒是让我大吃一惊呢。”于墨轻笑:
“本来想看君臣相残省得自己动手,结果我还是低估了夏尔将军的能力啊。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能果断的做出决策。”
转头再次看向夏尔:“果然让塞军师留住你是正确的。不然这么精明又冷静的头脑,我想要将人混进尚北根本就不可能。真得好好谢他。”
于墨说得云淡风轻,两只眼睛却死死盯着夏尔。
月光正面打在夏尔脸上,长长的留海落下来大半,看起来脸小得可怜。
听到于墨说塞军师,夏尔心中自是一颤,但没有明显表现在脸上。
女王已经知道这是误会,那么便不用再担心,剩下的问题就很明白了:
这个男人绝不是善类,虽然不知他绕这么个圈子倒底有何用意,但他到尚北应该是想杀掉自己。
夏尔不记得有和这男人交过手,既然他认识塞巴斯,那么不是左峒就是夏锡的人。
而这人似乎和塞巴斯还相当熟识,刚才故意将塞巴斯提出来大概是想扰乱自己的心智,这么明显的诱敌法当然不会上当。
夏尔一边在心里暗示自己一边整理着可用的计策。
四周还有人埋伏在暗处是肯定的,夏尔虽然不怕,但要保护身边的女王,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变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而格雷尔似乎相当忌讳那个站着不动声色的影子,心想他应该是知道什么,但眼下也来不及细问了。
握着宝剑考虑着是不是直接冲出去胜算会比较大?但敌明我暗,对方实力倒底如何也还不得知,这样太冒险了。
一个个的计策拟定又一个个推翻,为了女王的安全夏尔需要顾虑的太多,一时半会儿居然没法想出个好计策。
这时在边上的女王倒突然开口了
:“于墨先生利用本宫就是想让我清理将军府么,可您刚才却毫不避讳的直接承认了,想必这离间一计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吧。”
本想看夏尔能露出惊慌或受伤的表情,但那张小小的脸上平淡得连个眉头也没皱,不知道是真不在意还是在极力忍耐。
想再刺激他两句却听见女王说话,于是调转了视线:
“那个小计策只是个调味剂,您要愿意演我也乐得看场好戏。”
女王沉下脸,拉着缰绳的手握得很紧:“这么说,那位塞军师才是你阴谋的关键?”
“军师?”于墨轻蔑的笑了笑:“连国主都要礼让三分的角色,军师一词会不会太狭隘了?”
“不过他并不怎么出战,名声自然没有夏尔将军那么远。您不认识也是应该的。”回过头针对夏尔:
“如果要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我想夏尔将军才是最有资格说话的。是吧?少将军!”
两人的对话夏尔有听到,但那对话毫无意义。
利用了就是利用了,还去质问对方,似乎显得有些可笑,这和平时的女王比太反常了。
难道是想拖延时间么,但对方明显不急着再攻击他们。
夏尔想着就觉得某个地方很不对劲,但一时又理不出头绪。
只是确定这于墨似乎极想从他嘴里知道些塞巴斯的事情。
夏尔表面装着平静,其实内心早乱成麻了,想到塞巴斯有可能连合这个男人来骗自己,就觉得心脏一阵绞痛,而女王就算知道了这是离间计,但他手上的吊坠还是必须解释。
于是简单说了在夏锡偶然遇到塞巴斯,而后被表白不得不留在他府上的情况,最后决定回来塞巴斯就送了这块紫玉。
夏尔当然不会说自己是被迷晕了给人送过去暖床了,暗想如果这于墨和塞巴斯是一伙儿的,那么就会知道他说慌,到时就算死也要封了这男人的口。
好在于墨似乎不知道他是怎么到塞巴斯府中的,没有说多余的话。
旁边女王听得蹙紧了眉头,但看向夏尔的目光又恢复了以前的信任。
于墨在高处显然看不下去这种君亲臣近的气氛,嘲讽一般的:
“想不到他居然做到如此地步,看来你心机很重又一直防着他。”目光移到那块玉上:
“所以连这种东西都压出来了?”
夏尔头上直冒青筋,但又没底气可以反讽回去。
他和塞巴斯的相爱快得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虽然自己是在意他好久,但那几日的发展未免太不真实了。
现在想来,如果真的只是逢场作戏那一切似乎都能解释得通了。
但要他接受就太难了,心都给出去了还能收得回么。
自己待在夏锡的那几天,这个男人正疯狂的实施他的计划,只用这么些人就将都城控制了,现在竟逼得他们要外逃,想到这儿就一阵心寒。
夏尔在感情上还是一张白纸,从没想过自己第一跤就摔得这么惨。
短短几个时辰就把之前的感情否定得死死的。
咬着唇忍了一会儿,表情最终还是崩溃了。
于墨如愿以尝的看到夏尔悲愤的脸色,心情终于舒畅,但眼神却越发阴狠起来。
现在的夏尔已完全没有刚才凌厉的气势,想要杀他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本来想多折磨你一下,但这样带着对塞巴斯的怨恨死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墨转了转眼珠瞄向旁边木头似的威兼:“这是对你的最后一个命令了。去杀了夏尔!”
威兼面无表情,并没有回应于墨,但明显已经在准备出手了。看来是打算一击致命。
这时沉默了好久的女王突然大笑起来,着了魔一样的,让威兼都愣住了。
夏尔担心的转过头去,只见女王收了声但肩膀依然在颤动,出口的语气竟好像是完成件大事而终于松气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那左峒的国主这次算是选对人了。你还是有些本事的。”
抬头,目光清冷而具有威严,这才是尚北真正的女王。
“只是你小看的不仅是夏尔,而是小看了我尚北整个皇族!
区区几句谗言就想让我否定夏尔,你对自己说道的能力是否太过自信了?我尚北国基岂是你能动得了的!”
短短几句话掷地有声,呛得于墨冷汗都出来了,心道:“难不成自己才是被利用了的那个?”
于墨想知道她是在什么候就有了这将计就计的心思,但女王根本不打算再和他说下去,而是转头对上夏尔望着她的脸。表情是少见的慈蔼:
“原谅我这次赌了这么大,不过好在还是赢了。夏尔从来没让我失望,那王后的事我已经没计较了。
尚北的护国将军,皇子说得不错,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所以尚北的路以后还需要你去走,演这么一出,只是要你认清,人心难测,再聪慧的人都会有弱点。而那些所谓的情意,通过冰冷的物体传过来的自然也带不上温度。
如果你能记住这个教训就好了,也不枉我压上这座城!”
话说间已从腰间掏出了匕首,对准自己的喉咙。
夏尔一惊忙要跳过去阻止,女王料到会这样,所以抽出刀没有停留的就直接刺了进去,动了动唇艰难的开口:
“这样你就不用再顾虑我了……将尚北带走吧。也许一开始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也说不定。”
几个眨眼的工夫,女王就这样结束了自己。
她似乎知道很多,但那些事情都随着她的倒下而成了秘密。
夏尔一直觉得不妥的地方原来就是这里。
自己刚回来女王就亲自过来清府,连个解释的机会也没给就带人过来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女王故意的那整件事情便明白了。
女王说的那些无用的话,只是想让于墨将塞巴斯抖落出来,不惜赌上城池和性命只是为了让自己看清塞巴斯的目地么?
这样的赌注真的赢了么?
夏尔心中各种味道,定定的看着女王的尸体,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戏中。
恍然间,地面自己那模糊的影子上方有块更大的阴影笼罩了下来,夏尔抬头。
只见威廉双手举枪已经从城墙上跳下来了,锋利的矛头直指夏尔眉心。
现在去挡已经太晚了,夏尔几乎就以为自己立刻就要随着女王去了。
但坐下的血尔却在主人没有给出任何动作时将身子高高扬了起来,威廉急冲下来的矛头直接就刺中血尔的脖子,矛头直下几乎将整个马背刺穿。
在威廉还没将长矛抽出来时,一道红色的光便直辟过来。
威廉惊诧于这马居然如此通灵,但来不及感慨就发觉到了格雷尔满身的杀气,顾不得残忍直接就将整支枪从马的身体里挑出,调转方向挡住了格雷尔的攻击。
血尔扬起的鲜血散了一地,夏尔也从马上滚了下去。
高墙上的于墨看到夏尔竟然没被剌中,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大吼一声:
“还藏着干什么,都给我上。一定不能让夏尔出这个城!”
瞬间四周黑影涌现,手中的兵器在月亮下闪着寒光。
夏尔从地上爬起,垂下来的头发都染上了血尔的鲜血,女王的尸体就在他脚边。
夜风一起,被血浸湿的头发飘不起来,但那混身散发的血腥味道却混在风中四散开来,让人背脊一凉。
“出城!挡我者杀!”
尚北城,终究还是被血洗。满地的鲜红,说不清是谁的悲鸣。
但在那一夜的混乱中,有谁,将雪白的鸽子轻轻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