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白玉小桌对面宽大的太师椅上慵懒的禁彦清。
    而在莫言大叔杀人的目光压力之下，禁老板可谓是坐怀不乱临危不惧一副没心没肺的吊儿郎当的样子。纤细的染着蔻丹的手正捧着翡翠茶杯眯着眼睛品清茶。
    站在一旁伺候主子（？）的万能女仆苏蘇酥也一脸鄙夷的盯着禁彦清，顺便暗自腹诽：这就是杭州人民引以为傲的天下第一坊的主人？天下第一美人？要是杭州人民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被华丽外表所欺骗的话，早就识破这个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怪异拜金老板的真面目了。
    不过……若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话呢？
    禁彦清的脸妖异到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或者正常人（……）都会惊叹并且不可置信。
    略显细长的眸子里有些阴郁的色彩流转着妖异的红色——让天下美人们自惭形秽的男人。
    ……却总感觉不属于人类，一部分是因为他美得超乎寻常，而另一部分是因为他眼睛里的情绪，那种妖异的感觉。
    不属于人类的范畴。更像是野兽或是妖魔。
    我喝完最后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回过头去看站在背后的苏蘇酥，果不其然在她的眼睛里发现了不屑与鄙夷还有一些疑惑，作为一个称职的老板，我当然了解员工们的心思了，于是我宽容的笑笑：“倒茶啊你，愣着干什么？”
    本来被我的笑容弄得呆了几分的苏蘇酥，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附赠了我一个羞涩的大白眼，其实我看见了都有点于心不忍……我很想问一问苏蘇酥的头是不是很晕。
    莫大叔威严的咳嗽声恰当的响起：“禁彦清，我问你，为什么要接那笔生意？明明可以有很多选择。”
    “给的钱多。”我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顺便摸摸自己的下颌骨，莫大叔今天真能憋。足足忍了两盏茶的时间才发问，比以前进步的多了。
    “……咳，这个理由不充分。给我你的解释！”莫言大叔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丝怒气。
    其实莫言并不适合大叔这个称呼，毕竟他的外表看起来依旧是17岁少年时的模样，交付了自己的灵魂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苍老过，时间在他的身上已经静止，所以现在看起来分外不搭——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却有着如此沧桑的语气和神态。
    我盯着莫大叔俊逸的侧脸冥想了一会儿，打算对这种得道之人还是别撒谎于是认真的回答：“事实上，我想要得到天下统领者的帮助而已，如果他肯把力量借给我的话，或许他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也许，我可以……违反职业道德，放过他。”
    莫言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你现在接的这笔生意是让你杀掉幻重雪，毁掉缥缈幻境，搞垮天下，你还有什么理由让人家帮你呢？”
    “其实我比较好奇的是……谁会费那么大的人力财力雇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楼老板呢？”这是我关心的重点。
    莫言的神色突然多了几分凝重：“是啊，江湖那么多的杀手组织，为什么偏偏……不过，如果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的话，这也不是不可能。”
    我笑笑，不置可否。
    莫大叔看向我：“这雇主的危险也够大了，禁彦清，我不介意你滥杀，不过不要砸了红颜坊的招牌，要知道，如果你不是人类这件事传出红颜坊的大门……”
    “那又怎样，我不在乎后果，反正你说不介意我滥杀。”我无所谓的摇摇手指，永不褪色的蔻丹映衬着本不属于我的容颜。
    现在的我，早已成为一个嗜血滥杀，置生命于不顾，毫不怜惜的怪物，可是，为了活下去，为了也许有一天我还有可能变回人类。
    后悔了么，当初的选择？
    我为此抛弃的太多太多。
    已然无法回头了，在我为了活下去而舍弃人类身份，将灵魂出卖的时候。
    我只能带着錵纱的脸，背负着錵纱赋予我的诅咒，活下去。
    “我累了，今天就这么着吧，莫大叔，您要是真为我着想的话，就帮我摆平我不需要操心的事，去缥缈幻境的事，你可以安排了。”
    我回头对苏蘇酥嫣然一笑：“放洗澡水~”
    能在我身边这么久还把我吃的死死的，苏蘇酥当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抿了抿嘴唇笑吟吟的对我说：“哦呵呵呵，老板，您这是要泡玫瑰浴还是玫瑰浴还是玫瑰浴啊？”
    有的选么？我怨恨的瞪了苏蘇酥一眼：“没有百合花了么？”
    苏蘇酥斩钉截铁的说，有！只剩最后一点，但是您刚才喝的茶就是百合花泡的。
    这么善良的我，怎么会教导出这么一个万恶的女仆？我以前教育做人要厚道，为人要善良……难道是白说的？！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泡在羊脂玉铺设的浴池里，抚摸着黄金镶的花纹，心里突然无比平静（……禁姨：我估计你丫睡在白玉床上从没失眠过吧？）
    温热的水带着玫瑰浓烈的芬芳侵入我的肌肤，指尖鲜红的蔻丹丝毫没有褪色的痕迹，一如新生。
    清澈的水面，无瑕的羊脂白玉，映出我的脸，或者，也可以说錵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