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结盟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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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结盟之始
方夕快步穿过回廊,暮色中灯笼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西院门口已经围了几个丫鬟婆子,窃窃私语声在见到她时戛然而止。春桃推开院门,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潮湿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方夕的脚步在门槛处顿了一下。这味道,和那封匿名信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她深吸一口气,跨进院子。房间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还有大夫吩咐熬药的声音。但方夕的目光却落在院中那棵槐树上——树干上系着一段断裂的白绫,在晚风中轻轻飘荡,像一道苍白的鬼影。
“什么时候发现的?”方夕的声音很平静。
一个看守的丫鬟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回、回大小姐,约莫半个时辰前。奴婢送晚饭进来,就看见二小姐她……她挂在树上,奴婢吓得赶紧喊人……”
方夕走到槐树下,抬头看着那截白绫。白绫是上好的素绸,质地细腻,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她伸手摸了摸打结处——那是一个活结,系得很紧,但结法却有些奇怪。不是寻常人上吊时那种慌乱中打出的死结,而是……一种很规整的结,像是特意练习过。
“二小姐现在如何?”方夕问。
“已经救下来了,大夫说只是勒晕过去,喉咙有些伤,性命无碍。”春桃低声回答,“老爷那边已经派人去禀报了。”
方夕点点头,走进房间。
房间里点着几盏油灯,光线昏暗。方玉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红痕。她闭着眼睛,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胸口微微起伏。大夫正在收拾药箱,见方夕进来,躬身行礼。
“二小姐情况如何?”
“回大小姐,二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喉咙有些损伤,需静养几日。”大夫顿了顿,“不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说。”
“二小姐脖子上的勒痕,位置有些奇怪。”大夫压低声音,“寻常上吊之人,勒痕多在喉结下方,呈”V”字形向上。但二小姐的勒痕,却在喉结上方,且痕迹较浅。倒像是……倒像是自己先系好绳子,然后才……”
方夕的眼神暗了暗。
伪装。
方玉儿根本不想死。她只是在演戏,演一出绝望自尽的戏码。目的是什么?博取同情?传递消息?还是……试探方家的反应?
“我知道了。”方夕说,“请大夫开些安神的药,这几日就劳烦您多费心了。”
送走大夫,方夕站在床前,看着方玉儿那张苍白的脸。前世这张脸也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在她被揭穿与宰相府勾结时,她也曾哭喊着要寻死,最后被父亲心软原谅。但这一次,不会了。
“春桃。”方夕转身,“加派人手看守西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包括送饭的丫鬟,也要仔细检查。”
“是。”
“还有,”方夕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把院中那截白绫取下来,送到我房里。”
夜色渐深。
方夕坐在书房里,桌上摊着那截白绫。烛火跳动,将白绫的纹理照得清清楚楚。她用手指细细摩挲着绸缎的表面——很光滑,没有毛边,是上好的江南素绸。这种绸缎,方府库房里也有,但方玉儿被软禁后,所有用度都被严格控制,她从哪里弄来的?
还有那个结。
方夕拿起白绫,仔细看着打结的方式。那是一种很特殊的结法,绳头穿过环扣后绕了三圈,再打一个活结。这种结法她见过——前世在宰相府,那些暗卫传递密信时,用的就是这种结法。绳子一拉就开,但外人很难解开。
方玉儿在向外界传递消息。
用自尽作为掩护,将某种信息系在绳结里,然后……等谁来取?
方夕的心沉了下去。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如墨,庭院里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梆梆梆,三更天了。
明天还要见沈万三。
她需要休息。
但躺在床上,方夕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浮现出槐树胡同七号,那场三年前的火灾,那些被抹去身份的人。还有林远说的那句话——“就像这些人从来不存在一样”。
不存在的人。
被抹去的痕迹。
如果那些家仆的死,和槐树胡同的火灾用的是同一种手法,那为什么时间对不上?除非……除非那些家仆,根本不是三年前死的。而是更早,或者更晚。有人篡改了时间,伪造了记录。
方夕猛地坐起身。
烛火已经熄灭,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淡淡的银辉。她赤脚走到书案前,点燃蜡烛,翻出前几日整理的家仆名册。
那些失踪的家仆,登记在册的死亡时间,都是三年前的秋天。但方夕记得很清楚,前世她是在两年前才听说这些家仆“因病去世”的消息。当时她还觉得奇怪,怎么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但父亲说是瘟疫,她也就信了。
时间对不上。
有人修改了名册。
方夕的手指微微发抖。她翻到名册的最后一页,那里有父亲的印章和管家的签字。印章是真的,签字也是真的。但……如果整个名册都是伪造的呢?如果那些家仆根本不是三年前死的,而是最近才……
敲门声响起。
“小姐,您睡了吗?”是春桃的声音。
“进来。”
春桃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安神汤:“小姐,夜深了,您喝点汤再睡吧。”
方夕接过汤碗,温热的瓷壁贴在掌心,传来一丝暖意。她喝了一口,汤里加了红枣和桂圆,甜中带着淡淡的药味。
“春桃,府里的名册,平时是谁在保管?”
“回小姐,是王管家。不过……”春桃想了想,“三年前王管家病逝后,就由李账房暂管。直到去年老爷才正式提拔张管事接任。”
“三年前?”方夕的手顿了顿,“王管家是三年前病逝的?”
“是。奴婢记得很清楚,那年秋天府里接连出事,王管家病倒后没几天就去了。然后就是那些家仆……唉,那一年真是不太平。”
方夕放下汤碗。
三年前。又是三年前。
王管家病逝,家仆“死亡”,槐树胡同火灾……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同一年。这绝不是巧合。
“春桃,你去休息吧。”方夕说,“明天一早,陪我去趟城西。”
“城西?小姐,那里……”
“我知道。”方夕打断她,“所以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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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方夕早早起床。她换了一身素净的青色衣裙,头发简单挽起,插了一支银簪。春桃准备了马车,主仆二人从后门悄悄离开。
城西是杭州城的贫民区,街道狭窄,房屋低矮,空气中弥漫着污水和垃圾的腐臭味。马车在颠簸的石板路上前行,车轮碾过积水,溅起浑浊的水花。街道两旁是破旧的店铺,卖着廉价的货物,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蹲在墙角,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辆罕见的马车。
槐树胡同在城西最深处。
马车在胡同口停下,车夫有些不安地说:“大小姐,这里面马车进不去,而且……这地方不太平。”
“你在这里等着。”方夕下了车。
胡同很窄,两侧是高高的院墙,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青砖。地上积着污水,踩上去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空气中那股腐臭味更浓了,混合着霉味和某种……焦糊味。
槐树胡同七号。
方夕站在那扇破败的木门前。门上的漆已经掉光了,木头腐朽,露出里面的虫蛀痕迹。门楣上挂着一块歪斜的匾额,字迹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悦来”二字——果然是个客栈。
她推开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垂死之人的呻吟。
院子里一片荒芜。杂草丛生,有半人高,在秋风中瑟瑟发抖。正对着门的是一栋两层小楼,楼体焦黑,门窗尽毁,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框架。焦糊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即使过了三年,那股火烧后的味道依然没有散尽。
方夕走进院子。
脚下的杂草很软,踩上去没有声音。她走到小楼前,抬头看着那些焦黑的梁柱。有些柱子已经倒塌,横在地上,像一具具黑色的骸骨。阳光从破损的屋顶漏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小姐,这里……”春桃的声音有些发抖。
“别怕。”方夕说,“已经过去三年了。”
她走进小楼。
里面更暗。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灰烬,踩上去软绵绵的,扬起细小的灰尘,在光线中飞舞。墙壁上全是烟熏的痕迹,黑得发亮。角落里堆着一些烧焦的家具残骸——一张桌子的腿,半把椅子,还有一个铜盆,盆底已经烧穿了。
方夕蹲下身,用手指拨开灰烬。
灰烬下面,露出一些白色的东西——是骨头。很小,很碎,像是被火烧过之后又被人踩碎。她捡起一块,放在掌心。骨头很轻,表面有焦黑的痕迹,但还能看出是人的指骨。
“啊!”春桃捂住嘴。
方夕站起身,将骨头放回原处。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楼梯口。楼梯已经烧毁了,只剩下几级焦黑的台阶。她走过去,蹲在台阶旁,仔细看着那些烧痕。
火烧得很均匀。
从一楼到二楼,所有的木头都烧成了炭,但没有完全烧成灰。这说明火势很大,但燃烧的时间不长。而且……方夕摸了摸墙壁,墙壁上的烟熏痕迹很重,但温度并不高——这不是从内部燃起的火,而是有人在外面泼了油,然后点火。
纵火。
“小姐,我们快走吧。”春桃拉着她的衣袖,“这里……这里阴森森的。”
方夕点点头。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废墟,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她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门槛内侧,有一个很小的印记。
像是有人用指甲刻上去的。方夕蹲下身,仔细辨认——那是一个字,一个“方”字。字迹很浅,刻得很匆忙,但确确实实是“方”字。
方家的人来过这里。
或者说……方家的人死在这里。
方夕的心跳骤然加快。她站起身,快步走出院子。阳光有些刺眼,她眯起眼睛,看着胡同口那辆等待的马车。车夫正蹲在路边抽烟,烟斗里冒出缕缕青烟,在空气中慢慢消散。
“回府。”方夕说。
马车启动时,她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槐树胡同七号。那扇破败的木门在视线中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但那个“方”字,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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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方府时,已是午后。
方夕刚进院子,就看见林远站在回廊下等她。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的长衫,腰间系着玉带,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起来像个闲散的富家公子。但方夕注意到,他的眼神很锐利,像鹰一样扫视着四周。
“林公子。”方夕走过去。
“方小姐。”林远躬身行礼,“沈先生已经到了,在听雨轩等您。”
“现在?”
“现在。”林远压低声音,“沈先生时间宝贵,只能给您半个时辰。”
方夕点点头:“我换身衣服就来。”
她回到房间,换了一身正式的衣裙——月白色的对襟襦裙,外罩一件淡紫色的比甲,头发重新梳过,插了一支珍珠步摇。春桃帮她整理衣襟时,小声说:“小姐,那个沈先生……听说很厉害。”
“我知道。”方夕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子眉眼精致,皮肤白皙,但眼神里却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前世她死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岁。但现在,这具十六岁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二十岁的灵魂,一个经历过背叛、死亡、又重生的灵魂。
她拿起桌上的香囊,系在腰间。香囊里装的不再是干花,而是一小包药粉——是前几日从大夫那里要来的**,虽然不多,但关键时刻或许有用。
“走吧。”
听雨轩今天没有营业。
茶馆门口挂着一块“今日歇业”的木牌,门虚掩着。方夕推门进去,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掌柜的老头趴在柜台上打盹。听见脚步声,老头抬起头,看了方夕一眼,又趴了回去。
林远从二楼下来:“方小姐,请。”
二楼最里面的雅间。
推开门,房间里坐着一个人。那人约莫四十来岁,穿着普通的灰色长衫,相貌平平,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但方夕注意到,他的手指很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扳指上刻着细密的花纹。
“沈先生。”林远介绍,“这位就是方夕方小姐。”
沈万三抬起头,目光落在方夕身上。那目光很平静,没有审视,没有探究,就像在看一件普通的物品。但方夕能感觉到,那平静的目光下,藏着锐利的锋芒。
“方小姐请坐。”沈万三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方夕在对面坐下。林远关上门,站在一旁。
房间里很安静。桌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茶壶里冒着热气,散发出淡淡的茶香。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地上投出方形的光斑。远处传来街市的喧闹声,但在这房间里,那些声音变得很遥远,像是另一个世界。
“林远说,方小姐想和我谈合作。”沈万三倒了一杯茶,推到方夕面前。
“是。”方夕接过茶杯,但没有喝,“沈先生是江南商盟在杭州的负责人,掌握着江南三成的丝绸和茶叶生意。而宰相府,正在试图渗透江南的商业,尤其是盐铁和漕运。”
沈万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方小姐消息很灵通。”
“因为宰相府已经动手了。”方夕从袖中取出那份情报抄本,放在桌上,“这是宰相府在江南的产业布局,虽然不全,但足以看出他们的野心。”
沈万三拿起抄本,翻了几页。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方夕注意到,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这份情报,方小姐从哪里得来的?”
“这不重要。”方夕说,“重要的是,宰相府的目标不仅仅是商业。他们想要控制江南的经济命脉,然后……控制朝廷。”
房间里更安静了。
茶壶里的水沸腾着,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蒸汽从壶嘴冒出,在空气中慢慢消散。沈万三放下抄本,看着方夕:“方小姐想让我做什么?”
“合作。”方夕说,“方家在江南有三十七家店铺,涉及绸缎、药材、米粮。虽然比不上江南商盟,但也是一股力量。我们可以联手,阻止宰相府的渗透。”
“代价呢?”
“方家需要江南商盟的保护。”方夕直视着沈万三的眼睛,“宰相府已经盯上方家了。我父亲在朝中虽然有些地位,但远不是宰相的对手。我们需要盟友。”
沈万三沉默了很久。
他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水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脸,让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朦胧。方夕的心跳有些快,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平静。她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沈万三在权衡,在计算得失。
“方小姐。”沈万三放下茶杯,“你知道宰相府在朝中的势力有多大吗?”
“知道。”
“那你知道,和他们作对的下场是什么吗?”
“知道。”方夕的声音很轻,“但有些事,不得不做。”
沈万三看着她,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情绪——那是探究,是好奇,还有一丝……欣赏。
“方小姐今年多大?”
“十六。”
“十六岁。”沈万三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几乎看不见,“我十六岁的时候,还在铺子里当学徒,每天想着怎么多卖几匹布,多赚几文钱。而方小姐,已经在谋划对抗当朝宰相了。”
方夕没有说话。
“这份情报,我收下了。”沈万三将抄本收进袖中,“作为回报,江南商盟会保护方家在江南的生意。但仅限于商业层面。朝堂上的事,我们不参与。”
“这就够了。”方夕说。
“还有一件事。”沈万三站起身,走到窗前,“方小姐刚才说,宰相府想要控制朝廷。这话……可有证据?”
方夕的心跳漏了一拍。
证据?她当然有。前世宰相刘瑾发动政变,囚禁皇帝,自立为摄政王。那些血淋淋的记忆,就是最好的证据。但她不能说。
“现在还没有。”方夕说,“但很快就会有了。”
沈万三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深,像一口古井,看不见底。
“方小姐。”他说,“你很像一个人。”
“谁?”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沈万三的声音很轻,“三年前,也有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宰相府有异心,让我小心。后来……他就死了。死在了一场火灾里。”
方夕的手指收紧。
槐树胡同七号。
“那个人……是谁?”她问。
沈万三没有回答。他走到门口,推开门:“林远,送方小姐回去。”
“沈先生……”方夕站起身。
“合作的事,我会考虑。”沈万三说,“三天后,我给你答复。”
他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方夕和林远。茶已经凉了,茶香散去,只剩下淡淡的苦涩味。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将方夕的影子投在地上,那影子很长,很孤单。
“方小姐,我送你。”林远说。
下楼时,掌柜的老头又抬起头,说了一句:“姑娘,路还长,慢慢走。”
方夕看了他一眼,老头又趴了回去。
走出听雨轩,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街道上人来人往,喧闹声扑面而来。方夕站在门口,看着那些鲜活的面孔,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方小姐。”林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先生的话,你别太在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我知道。”方夕说,“林公子,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请说。”
“我想见一个人。”方夕转头看着他,“太子党的人。”
林远的眼神变了:“方小姐,这……”
“我知道这很危险。”方夕说,“但我必须见。三天后,沈先生给我答复的时候,我希望也能见到那个人。”
林远沉默了很久。
“好。”他终于说,“我安排。”
方夕点点头,上了马车。马车启动时,她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听雨轩的招牌。那褪色的字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苍老,像一段被遗忘的历史。
回到方府,方夕直接去了书房。
她需要整理思绪。沈万三的态度很暧昧,既没有完全拒绝,也没有完全接受。他在观望,在等待。而太子党那边……前世李将军被陷害冤死,是在两年后。但现在,她必须提前接触他。
敲门声响起。
“小姐。”是春桃的声音,“老爷请您过去。”
方父在书房等她。
他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封信,脸色很难看。见方夕进来,他将信递给她:“你看看。”
方夕接过信。信纸很普通,字迹很潦草,但内容却让她心头一紧——是宰相府送来的。信里说,方玉儿在庙会上的指控纯属诬陷,宰相大人宽宏大量,不予追究。但希望方家好自为之,不要再有下次。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父亲……”方夕抬头。
“夕儿。”方父的声音很疲惫,“宰相府……我们惹不起。”
“但我们躲不起。”方夕说,“父亲,宰相府已经盯上方家了。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方父沉默了很久。
“你最近在做什么?”他问,“我听说,你去了城西,还见了江南商盟的人。”
方夕的心跳加快。父亲知道了。但她不意外。方府里到处都是眼线,她的一举一动,父亲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在找盟友。”方夕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