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一个废弃仓库内。
    顾屿微微侧头，听着手下低声汇报。
    “……人已经控制住了，在后面的杂物间。设备也缴了，检查过了，视频是原件，没有备份上传的痕迹。”
    顾屿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抬了抬手，手下立刻噤声，后退了一步。
    然后一个反绑着手的男人被顾屿手下拖了出来，粗暴地按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男人，对旁边递了个眼神。
    其中一名手下上前，一把扯掉男人嘴里的团布。
    “饶、饶命……顾二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有人……有人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跟着您……拍、拍点东西……”
    顾屿道：“哦？拍了什么？”
    男人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磕到地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会拍到那个！我只是想拍点您私下行程……求您……”
    “谁指使的？”顾屿打断他。
    “不、不知道……是、是通过匿名账户联系我的，钱也是那么打过来的……只说让我盯着您……”男人语无伦次，拼命想证明自己利用价值。
    “我真不知道是您和顾总！我要是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二少！”
    顾屿沉默地看着他，仓库里只剩下男人粗重喘息声。
    几秒后，他从身旁拿过平板。
    点开视频，里面播放车内两个身影激烈交缠的轮廓——一个被强势地压在椅背上，另一个倾身覆上，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的亲吻姿态。
    顾屿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足足五秒。
    他关了视频，收起平板。
    “处理干净。”他嘱咐了一句，便不再看地上那个面如死灰，连求饶都发不出的男人，然后转身朝着仓库大门走去。
    身后传来男人被重新堵住嘴拖走的挣扎。
    顾屿步出仓库，抬腿坐进车里。
    他将车驶离主路，拐进了一条僻静的沿河观景道，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区熄了火。
    清晨河面笼罩着一层薄雾，对岸城市的剪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顾屿降下车窗，冰冷空气涌了进来，带着河水特有的潮湿气息。
    他从储物格里摸出一盒烟和一只银质打火机。
    “嚓——”的一声，幽蓝火苗跳跃，点燃了叼在唇间的香烟。
    他深吸一口，辛辣的尼古丁混合着冰凉空气冲入肺腑，带来短暂麻痹感。
    烟雾缭绕，模糊了车窗外景致，也模糊了他此刻眼神。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流淌的河水。
    思绪却不受控制地沉入了时光河流，逆流而上，追溯着那份早已根植于骨髓、如今却让他痛苦不堪的感情。
    究竟是从何时、何地，悄然改变了模样？
    放学铃声刚响，天空就飘起了细密雪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
    刚满八岁的顾屿背着对他来说还有些沉重书包，缩着脖子走出私立小学门口，小脸冻得通红。
    他习惯性地在接孩子的高档轿车和穿着体面的家长中，踮着脚去寻找那个比他高出许多的身影。
    顾家黑色宾利安静地停在专属位置，司机老陈已经撑着伞站在车旁，但顾屿没有立刻进去，只是固执地在寒风中张望。
    雪花落在他柔软发丝上，很快融化成细小水珠。
    “小屿少爷，快上车吧，外面冷！”老陈心疼地招呼着。
    “再等一下，哥哥还没出来。”
    顾屿声音带着点鼻音，眼睛依旧盯着高年级部紧闭的大门。
    顾琛比他高两个年级，放学时间稍晚。
    老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陪着等。
    他知道，顾屿从小就黏顾琛，简直像顾琛小尾巴。
    顾家父母常年忙于在外，顾屿刚来顾家什么都不熟，是顾琛一手慢慢教导着顾屿，在顾屿小小世界里，哥哥顾琛就是他天，是他安全感全部来源，所以从小就特别黏他。
    终于，高年级部门开了。
    在一群穿着同样精致校服的学生中，顾屿一眼就锁定了那个身影。
    十岁顾琛已经初具少年轮廓，眉眼深邃，气质在同龄人中显得格外沉稳冷静些。
    他也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小不点，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一件带着温暖体温，质地精良的深蓝色羊毛大衣兜头罩了下来，严严实实地裹住了顾屿单薄小小身板上。
    大衣瞬间为顾屿隔绝了刺骨寒意。
    上面还残留着顾琛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
    “笨蛋，这么冷的天不知道在车里等？”
    顾琛声音清朗，带着少年特有质感，语气是责备的，但动作却无比轻柔。
    他蹲下身，用温暖的手指轻拂去顾屿头发和睫毛上的雪水，又仔细地将大衣领口拢紧，确保一丝冷风也灌不进去。
    顾屿被大衣体温包裹着，冻得发白的小脸立刻漾起满足笑容，像只终于找到暖源的小动物。
    他伸出冰凉的小手，自然而然地抓住顾琛温热手指，撒娇说道：“我想等你一起嘛，哥哥。”声音软糯，带着全然依赖。
    顾琛反手握住他冰凉小手，包裹在自己温暖手心里焐着，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头：“下次不许了，冻病了怎么办？”
    “哥哥才不会让我生病呢！”
    顾屿仰着小脸，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哥哥线条清晰侧脸，语气里是全然是信任。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
    顾琛帮顾屿脱下那件过于宽大的外套，又接过老陈递来的热毛巾，仔细地给顾屿擦脸擦手。
    顾屿舒服地眯起眼睛，靠在哥哥身边，贪婪地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和源源不断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