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阴鹤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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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月山不是随便人都可以进的。清虚道长养的鸽子身上都绑着辣椒粉,如果非有人硬闯,杜朝陵有的是法子自保。
他这几天一直以身试险,一则看看薛隽的野心,二嘛,确实在等人,不过等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当今陛下。
他确信,人已经到了。否则,他不会下山,不会露面,更不会去西香楼。
蒲红柳确认让他独自上山没危险之后,才和蓟雪嵘带着乔庄庄尸体走了。回西香楼的路上,她碰到一个人,当时没在意,走远了才想起来那人胯下骑的是天骢马,是她父王曾经的坐骑!她又不确定,只是因为那人面熟,才轻描淡写看了一眼。后来越想越不对,那人就是今晚西香楼外救场的络腮胡。
西昌王曾将宝驹赠予了大燕皇帝,可惜他们都已仙去,那她看到的就是燕国皇族中人,可看着又不像,相传慕容家的人个个有洁癖,洗脸用母乳,不沾阳春水,朝堂上也按了铜镜,不为明鉴,只为美仪颜!
然而她看的,猜的都没错,那人正是燕国刚登基不久的皇帝,慕容殷。
晴鹤观内,清虚道长正在烤辣子鸽。他见杜朝陵回来时的脸色,就知道又忘了吃药了。
“你和我的丹炉有仇吗?让你吃一粒会死啊!”
杜朝陵回头,微微一笑,松懈了不少,虽然疲累,但再次见到蒲红柳,依然欣慰。即便以前曾是敌人,但总归也是故人,总归,曾经陪他走过一段最难熬的时光。
“你笑什么?”清虚道长见他反常,猜到了什么,“打探到他的消息了?”
他摇头,只说“拿到风髓香了”,想着塘塞过去再说,清虚道长心如明镜,骂道:“你糊弄别人就算了,我可是你师父。你小子已经两个晚上没睡觉了吧?你放心,即便你不去找他,有风髓香在手里,他也会想尽办法找到你的。”
杜朝陵呆呆望着那只被涂满辣椒粉的肥鸽,丝毫提不起胃口,他问:“师父,你说我是不是真有病?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他的?你说,我是不是脑子坏了,这么多年了,你说......”
清虚道长看他鼻子都红了,知道心里委屈大,忙打断道:“等等等、你等会!口水别喷我鸽子肉上。”他将鸽子挪远了些,试了试温度,真烫嘴!
没法,只能一边等一边同他讲讲道理:“喜欢一个人呀,就像吃烧烤,你一旦沾上了,身上全是味儿,洗都洗不掉。你被他沾上了,又是死心眼的人,一辈子怕是洗不掉这味了。除非,你换吃清蒸,油炸,酒酿的?”
杜朝陵翻着白眼,起身道:“我不换。”他又道:“奉劝一句,你是修行者,也少吃荤腥!”他转身回屋就去拿行李。
“哎!你干嘛去?”
“我去阴鹤山庄住。”
清虚道长哈哈一笑,啃着鸽子腿,提醒道:“带上丹炉,有你用得着的时候。”待人走后,清虚道长摇头苦叹:“孽缘呐!孽缘。”
杜朝陵裹着披风,带上火把,背起丹炉就往后山走。说是阴鹤山庄,其实规模很小,用于静修,只有他一人住着。明日便是中元节,天不亮就会有香客上山进香,他怕吵,不惜连夜赶路。星光微弱,山和树的影子起起伏伏,黑漆漆的,却不觉得单调。那只大橘猫不知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喵喵”乱叫,他抱进怀里,从它肥嘟嘟的肚囊上掏出一个小荷包,里面装着那个从西香楼里得来的宝物。此刻只打开一条缝,就能闻到那令人心悦的气味,在漆黑的夜晚,此香不仅能镇定安神,还能让心门发热,脚底生出股股暖流,简直惬意极了。
“芝麻,你今天可是立功了。”他自说自话,夸着那只肥猫,替它顺着毛。芝麻发出“咕咕咕”的声音,与周围的虫鸣连成一片。
他没想到蒲红柳的身手能到如此境界,几年前还是三脚猫功夫,为保万一,就把风髓香藏在了“芝麻”身上。
通往后山的路上热闹极了,他熟门熟路,和鸟,猴,鹿,狗都说了会话,等到了阴鹤山庄,星子都快沉下去了。
他困极了!几日没住,还得拾掇拾掇才能睡,却发现不对,这里有人来过,桌案上的东西动过了,床也铺好了?他又惊又怕,心“咚咚”跳起来。
“芝麻,汤圆,饺子,面条!”他喊起来,给自己壮胆。
一只猫,一只金丝猴,一只蝙蝠还有一条蛇都往屋里看,却不敢进来,好像屋里有个更危险的东西在。
是他么?他心里希望是,又不敢相信。
“是你吗?”他不敢将火把拿进来,只能望向房顶。果真,有只特大号的“蝙蝠”从房梁上飘下,重重压在他眼前,像一座山。
“小桃舟?”
他呼出的暖气喷在他脸上,没有灯光,就确认脸上烧了起来,那是他的味道,豆蔻,白酒。直接,强烈。
真的是他!
“你哭了......”
那人的语气一柔下来,杜朝陵疯似地抓住他,抱紧,怕又是梦。
“陛下!是你......你来了!我的小殷来了......”
那人终于没了责备,只在他后背轻轻拍了一下,将一个“恩”字说的格外温柔。
那是一顿天昏地暗的“报复”,杜朝陵竟不知自己竟能放荡到一个不可理喻的地步,直到慕容殷将他推开,摸了摸唇上的血迹,问:“你属狗的?”
眼泪,汗水,血滴在他脸上交织成一个勾人的表情,他像一个怨妇,在他手心写着:“一千六百八十七天。”
“没有,今天刚见过你,在西香楼,有人居然喊你的乳名。”
他不作任何解释,只将冰冷的手放在他脖颈后,看着眼前干净如晨露般的俊俏男子,目不转睛地笑。
见他不说,他似乎有些生气,开始正襟危坐。“好了,既然我来了,你就要知道,外人面前切不可如此。”
他点头,不想给他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还有呢?”杜朝陵故意问。
他一脸凝重,道:“风髓香,你是为我要的?”
杜朝陵鼻尖又红了,眼眶也发酸,点头说“是”。人就在前面,还是觉得委屈,他想知道如果不是风髓香,他还会来找他吗?
“其实不必如此。”他背着手,哪里还有睡意,带着他望向朝阳生起的地方,道:“朕刚登基不久,没有完全的把握,不会亲征。鬼剌人就打定我不敢轻易北上才如此放肆,摩天岭以北,乃至云中大部分地区,十室九空!我下定决心,此番定要掀了他们老巢,让他们退出阴山以北两百里,永不扰我边境。只是,江南未定,虽然你父亲替先帝打下了四郡九州,但前朝旧部根基还在,南边人心浮动,若没有这笔银子,如何巩固江淮边防是个问题,国库捉襟见肘,四处用兵之际,只能拜托你了,朕的好爱卿?”
杜朝陵“扑哧”一声笑出来,眼泪发干,脸颊绷的红红的。他将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是他的意思,他眼睛眨都不会眨一下。
他点头:“放心,我会罩着你,别忘了,我还是你大哥!”
难得见他笑,他笑的独一无二,好象有千钧之力,能将这江山也变得绚烂,这片独属于他的大好河山,他会用生命守护。
“抱月山头望月,月未出,独自愁。相思入洞户,无影也幽幽......后面还有什么?”他低着头,轻轻问。
杜朝陵想了想,出口成章:“郎君知我意,兑来一瓶酒,一杯盏,两人酬,无惧无忧无羞,洞房否?”
(自己脑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