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风波后，全京城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一个被太子厌弃、当众顶撞太子的准太子妃，还有什么前程？
    我偏不按他们的剧本走。递折子，请离府，动作快得我爹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以为我会躲去京郊别院舔伤口？
    错了。
    我拿着我娘塞给我的嫁妆银子，在朱雀大街最繁华的地段，盘下了一座三层楼阁，取名“锦绣阁”。
    明面上，卖丝绸胭脂，招待女客喝茶。
    暗地里，这里是我的情报中枢，我的复仇起点。
    凭借重生优势，我知道太多秘密——谁对太子阳奉阴违，谁家有遗珠之憾，哪条生意线藏着金山。
    锦绣阁，就是我织就的第一张网。
    这天，我正在三楼雅间对账。
    窗外市井喧嚣，账本上数字跳动。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比前世在东宫战战兢兢好太多。
    “小姐！”心腹云珠推门而入，压低声音，“楼下出事了。”
    我笔尖未停：“说。”
    “兵部侍郎家的李小姐，和柳清瑶那个表妹王小姐，为了一匹新到的流光云锦吵起来了。”云珠语速加快，“柳侧妃……”恰巧”也在。”
    我放下笔，唇角勾起一抹冷弧。
    恰巧？
    这世上所有的“恰巧”，十有八九是精心算计。
    柳清瑶这是坐不住了。御花园没摁下我，想来我的地盘探探虚实，顺便给我个下马威。
    “走，下去看看。”我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素雅的月白裙裾。不必华服，气场足矣。
    刚下到二楼，就听见王小姐那尖利的声音：
    “你看中就是你的？笑话！锦绣阁打开门做生意，价高者得懂不懂？”
    楼下大堂，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女客。
    李小姐气得满脸通红，指着那匹在光线下流转着华彩的云锦：“分明是我三日前就订下的！掌柜的可以作证！”
    柳清瑶站在一旁，一身水粉色宫装，弱柳扶风。她轻拉王小姐的衣袖，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表妹，少说两句。”又转向李小姐，“李妹妹，不过一匹布料，何必伤了和气？不如让给表妹，姐姐那里还有一匹上好的杭绸，回头差人给你送去。”
    又是这副腔调！
    前世她就是这般，永远用温柔体贴的姿态，做着最恶心人的事。慷他人之慨，立自己的牌坊。
    我缓步下楼，裙裾无声拂过台阶。
    “锦绣阁有锦绣阁的规矩。”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我走到核心圈，先对掌柜颔首。掌柜立刻会意，捧出订单：“东家，李小姐确于三日前下单预订此匹云锦，有单据为凭。”
    王小姐一看，更加恼羞成怒：“她付钱了吗？没付钱就不算！本小姐现在就能付双倍！”
    我淡淡扫她一眼，目光最终落在试图降低存在感的柳清瑶身上。
    “王小姐此言差矣。”我语气平和，却字字如刀，“诚信，乃立身之本。既已下单，便是契约成立。若都如王小姐这般，见他人之物好，便无视规矩，强取豪夺，这世间秩序何在？法与理，置于何地？”
    我顿了一顿，声音微冷，直视柳清瑶：
    “还是说，在柳侧妃眼里，东宫的威仪，便是用来纵容亲属，无视法理，破坏这京城商贾赖以生存的”规矩”？”
    “轰——”周围女客们虽然没出声，但眼神已经交换了无数信息。
    柳清瑶脸色瞬间煞白，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她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这么不留情面，直接把东宫扯了进来。
    “苏小姐误会了！”她急忙辩解，声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并无此意，只是……只是不忍见表妹与李妹妹争执，想息事宁人……”
    “息事宁人？”我轻笑打断，笑意未达眼底，“若今日退让的是柳侧妃心爱之物，您也能如此”深明大义”，轻易息事宁人吗？”
    柳清瑶被噎得说不出话，眼圈瞬间就红了，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我不再看她，转向李小姐，语气缓和：“李小姐，您的云锦已经包好，请按订单价格去柜台结账即可。”
    随即对在场众人朗声道：“另外，今日因本店管理不周，惊扰了各位贵客。为表歉意，所有在场宾客今日消费，一律九折。李小姐受惊了，您今日消费，独享八折优惠。”
    李小姐原本的怒气瞬间化为惊喜和感激：“多谢苏小姐！”她得意地瞥了脸色铁青的王小姐一眼，昂首去柜台了。
    围观的女客们也纷纷面露喜色，低声议论：
    “苏小姐处事真是公道！”
    “就是，明明是先来后到嘛！”
    “东宫侧妃就能不讲理了？”
    “这锦绣阁，以后常来！”
    王小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想骂又不敢。柳清瑶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摇摇欲坠的体面，柔柔弱弱地开口：“苏小姐好手段，这生意做得……真是风生水起。”
    我微微一笑，迎上她暗藏怨毒的目光，意有所指：
    “不过是遵循本心，守住该守的规矩罢了。比不得柳侧妃，在东宫规行矩步，深得太子殿下……”信任”。”
    “信任”二字，我咬得极轻，尾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柳清瑶瞳孔猛缩，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自然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太子若真那么“信任”你，何须你亲自来我这新开的铺子找存在感？
    她再也维持不住笑容，几乎是仓促地福了福身：“不打扰苏小姐做生意了，告辞。”说完，拉着还想撒泼的王小姐，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她们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大堂内爆发出更热烈的讨论。
    “解气！早就看不惯那王小姐仗势欺人的样！”
    “苏小姐连东宫侧妃的面子都不给，真有魄力！”
    “以后咱们姐妹买东西，就认准锦绣阁了！”
    我含笑应对几句，便转身上楼。
    云珠跟在我身后，低声道：“小姐，刚才真是痛快！不过，这下算是彻底得罪柳侧妃了……”
    “得罪？”我推开雅间的窗，看着楼下熙攘人流，语气淡漠，“从她帮着萧景珩害死小荨和雪团儿那一刻起，我和她之间，就只有你死我活。”
    经此一事，锦绣阁名声大噪。
    不仅因货品精美，更因主人处事公道、不惧权贵之名迅速传开。
    许多对东宫或柳家心存不满的官家女眷，都愿意来此坐坐，喝杯茶，选选布料，顺便……聊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谁家大人被太子门人排挤了，哪处庄子收成不对劲，柳家旁支又强占了谁家田产……这些看似琐碎的信息，透过云珠和几个精心培养的心腹丫鬟，源源不断地汇入我耳中。
    我的情报网，借着这锦绣阁的掩护，悄然张开，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柳清瑶，这才只是开始。
    你欠我的，我会连本带利，一一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