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章:扶桑互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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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白氏兄弟被吊起来打了一晚上,问荆第二天甩着手从林子里出来,要求换个人。
云雾七在照顾卜卜,拒绝了这诱人的请求。
孩子小,也不知那俩蠢货下了多少蒙汗药,迟迟不见醒,若是伤了脑子可就罪过了。
好在边上有小神医,别的人她不医,小徒弟肯定是救的。
卜卜醒来哭闹了一阵,因为蒙汗药而尿了裤子,还没有衣裳换。
戈澜逗她,就把自己十二岁还尿床的糗事分享了一下,又让问荆把剩一口气的两兄弟拖来,向她们磕头赔罪。
说是赔罪,只是两人都没啥力气,头也是问荆摁着磕的。
白前交代了动机,他想着小神医医术如此高超,说不定能救一下城主,便把人绑了,当时卜卜也在,便顺手一起掳了来。
戈澜听完,挥挥手,问荆拖下去接着打。
白木为兄长求情,见戈澜无动于衷,又去求小神医,结果小神医连正眼都没给,充耳不闻。
2。
师徒俩去附近的溪水处清洗。
卜卜洗了个澡,把衣裤搓了,晾干穿上,回去听到问荆的鞭子声,孩子心软,跑去和戈澜开了口。
戈澜喊停,再让云雾七骑马回罗家村报信,跟他们说一声,小神医和小大夫被他们请去扶桑城出诊了,之后定风风光光送回来。
卜卜就问为什么不能直接把她们捎回去。
戈澜说:“第一,你不会骑马。”
卜卜点头。
戈澜又说:“第二,你师父不会骑马。”
卜卜看了眼小神医,仍点头。
戈澜继续说:“第三,马跑不动了。”
卜卜点不下去头,只能委屈地揉捏起了衣角。
一匹马拉着马车,剩下两匹也是精疲力尽,再折返罗家村,只怕他们几个得徒步三百里路走到扶桑城。
云雾七带着两匹马轮换前行,马车慢慢悠悠驶向前方。
卜卜路上很不开心,因为她不但被绑架了,还要给绑架她的人治伤。
给白前白木俩兄弟包扎的时候她使出了吃奶得劲儿,看到他们疼得龇牙咧嘴才痛快不少。
戈澜没让她医,甚至不管。
卜卜医者仁心,给她看到了就是不行,只能以怨报德。
多了两个姑娘,戈澜从车厢出来,充当了车夫。
就算卜卜只有八岁,可小神医聘婷姿色花儿一般,总不好挤在一处。
毕竟这边民风和不同于北荒,戈澜在北荒痞得无法无天,到了中原可不敢再胡乱调戏。
云雾七赶在他们入扶桑城前回归,带回了卜卜爹娘的口信和两个包袱,夫妇俩识不得字,慌里慌忙说了几句话,便将卜卜和小神医的衣装打点起来,托给了云雾七,希望扶桑城能善待她们。
卜卜的包袱里有她爱吃的零嘴,沉甸甸一包。
小神医隔着包袱摸到了针盒,想来是竹娘放的。
竹娘打心眼里期盼这次的远行能成为小神医打开心结的契机。
3。
少城主的归来成了扶桑城中百姓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小神医在戈澜和素未谋面的家人相互寒暄后,见到了城主。
城主确实危在旦夕,她让卜卜戴上面纱去诊断,但城主夫人并不怎么乐意,正要赶人,却被戈澜反手推了出去,把门一关。
戈澜留了自己的左膀右臂把守,但凡能喘气的都不准放进来。
屋里焚了香,香气浓郁。
小神医也戴着面纱,一袭水蓝罗裙罩在白纱衣下,在烟雾中仙气飘飘,戈澜看久了就有点移不开眼睛。
直到卜卜喊了两遍,他才回过神。
卜卜让他赶紧把窗开了,有毒。
戈澜开窗通风,回头见卜卜熄了香炉,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卜卜忙前忙后,清理出了一屋子能散发慢性毒素的东西,从床头的枕芯到桌上的茶盏、贴身的衣物,通通折寿。
小神医末了摘下床柱上卜卜够不着的驱蚊香囊,倒出里头的药材。
卜卜一看,扭着鼻子后退,说:“这个也折寿。”
小神医把药材装回去,香囊交给戈澜。
戈澜丢掉香囊,走到床边去看自己二十年未见的父亲,一脸麻木地问:“还有救吗?”
城主的身体已经被毒素侵蚀殆尽,就像被蛀空的树木,外壳尚在,但内里已经腐朽不堪,回天乏术。
卜卜为难地垂下眼,轻轻拉扯小神医的袖子。
小神医摇头,她无能为力。
戈澜倒也不恼不火,甚至有点想笑。
祖父把他带离这乌烟瘴气的扶桑城是对的,这家子人都有毛病。
他的城主父亲有两任妻子,原配是戈澜的生母,死于难产,而后是续弦,添了一子;
城主有位手足兄弟效命座下,戈澜要称一声大伯,这大伯妻妾成群,子女也多。
俩兄弟当年挣个城主之位打得头破血流,老城主正是因此而怒不可竭,一气之下就带着长孙远走高飞。
谁知后来城主坐稳了位置,兄弟俩又是和和睦睦一家人。
城主这一大家子人,主仆算一起要比罗家村全村人都多,卜卜见识到了什么叫大家族,也怕了,诊完病就躲在屋里不出来。
外头吵得天翻地覆她也不凑热闹,就和小神医一起看医书、碾草药。
她们被安排在城主隔壁,城主的病情一有变化,也好及时救治。
城主的昏睡之症有所缓解,神志清醒,第一时间喊来了戈澜,说什么都要让他快些上位。
戈澜在北荒野惯了,受不得扶桑城这些规矩,当场拒绝,气得城主吐血三升。
小神医出手极快,一针下去稳住了病逝,让房中好一部分人略显失望。
城主夫人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戈澜同父异母的弟弟跪在床前,仿佛城主已经撒手人寰。
大伯家的子女也是难过得如同死了亲爹。
戈澜由着他们哭去,兀自拉上小神医提溜着卜卜出了门,说带她们逛逛。
4。
卜卜还没在城中游玩过,一到街市上宛若脱兔,蹦得不甚欢快。
戈澜见小神医不惊不喜的模样,就猜到她约莫是随着老国医见识多了,外面的事物再新奇也动不了心。
卜卜在前头嚷饿,戈澜就阔气地说要带她去酒楼。
然而拐过街角,师徒俩就在一家面摊里坐端正了,戈澜这才了解到,小神医爱吃面食。
家丁在面摊找到他们,眼中多少有些不可置信。
戈澜胃口大,吃了两碗还有些意犹未尽,想着再叫一碗面,扫兴的就来了。
卜卜这边还在数落,饭量同她家猪差不多,都是一盆面糊糊。
家丁请他们回去,只道是城主夫人的意思。
戈澜把肚皮吃圆溜的卜卜抱起,走了几步,扭头一看小神医没跟上,还朝着反方向走了。
问她去哪儿也不应,还的是卜卜倒腾着小腿儿挣出去追着问,才知道她是要去药铺。
家里药材有的是,戈澜觉着小神医就是想去看看,今天逛街就没见她对什么胭脂水粉感情戏。
家丁又催了一声,被戈澜骂回,就差把滚字刻在他们天灵盖上。
之后就是陪小神医去药铺。
但小神医还真不是看看了事,她买了不少药材。
戈澜摸索出跟小神医交流的办法,就是让卜卜当传话筒。
他让卜卜问小神医为什么买药,家里不缺。
卜卜也想知道,便问了出来。
小神医告诉他们,药材被动过手脚,药效减退了。
在城主家中耳目众多,这话自然是说不出口的。
戈澜感叹不已。
卜卜正要安慰,就听他说:“我爹能活到现在怕不是王八成精。”
后来卜卜就再也不去同情这人了。
5。
小神医给城主续了几天命,城主一家也对她逐渐重视起来。
卜卜感觉她们走到哪都有人盯着。
戈澜又在和他不熟的亲戚们周旋的时候,卜卜被一闷棍放倒,在上了锁的柴房里醒来,小神医也不见了。
她喊不着人,就在柴房里点了火。
火势把人引来了,柴房的门也烧烂了,卜卜用袖子捂着口鼻破门而出,生怕有人追杀,边跑边叫戈澜。
离得最近的是来厨房找食的问荆,听到喊叫冲了出去把卜卜一抱,忙问情况。
待卜卜说明,他运着轻功飞去和戈澜告了状。
戈澜抄自己家那叫一个豪迈,在大伯的宅子里把小神医找了出来。
大伯当晚就进了小黑屋,他一大家子都在喊冤。
小神医卧床不见人,卜卜在跟前伺候。
戈澜见不着人,在门外说了一堆酸溜溜的话。
卜卜还听不懂这些,就问小神医外头那厮讲得什么东西,云里雾里的。
小神医垂着眼,翻过一页医书,答道:“背诗。”还背串了。
门外给戈澜题词的云雾七着实听不下去,出言把话说开,意思是希望小神医既往不咎,再给老爷子看看,人命关天,这要是死了戈澜就要上位了,扶桑城就完了云云。
小神医写了个方子让卜卜递过去,卜卜就从门缝里塞给他们。
戈澜捧着烧鸡在门口扇风,说是赔礼。
卜卜馋归馋,却还是抹了嘴角忍住了,趴在门上悄悄说晚上她出来吃。
烧鸡只能把徒弟勾出来,要引出师父,不太可能。
小神医只是有些疲累,休息够了自然就会出门。
卜卜被拐去去吃烧鸡,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月色撩人,小神医把门一开,眼前蹲在栏杆上啃鸡腿的金瞳青年也很撩人。
戈澜没声息的,背后是满月,整个人在夜风中凌乱。
瞧着有些像江湖话本里踏月而来的侠盗,前提是侠盗手里拿的不是鸡腿,嘴边也没有那么锃亮的油光。
小神医退后一步,准备关门。
戈澜一手鸡腿一手门板,鸡腿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小神医静静站着,月光蔓延到她的脚边,裙摆泛起霜白。
戈澜不是头一次这么近盯着女孩儿,只是小神医的眼睛比从前盯过的女孩儿的都要黑,墨一般,晕不开。
小神医连退两大步才拉开距离。
戈澜把鸡腿囫囵往嘴里一塞,正要气吞山河……话卡住了,他的喉咙也卡住了。
若非小神医不计前嫌施展妙手,他一世英名怕不是要毁于一截鸡腿骨。
算下来是大大小小两次救命之恩,戈澜缓过来,热泪盈眶说要以身相许。
小神医走到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戈澜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就登门入室了,后知后觉迈出去,一转身,小神医把门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