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三轮车已经等在那里，司机是村里的老周，特意早起把车擦得干干净净。沈泽把行李搬上车，回头看见林栀还站在梧桐树下，风把她的头发吹得飘起来，晨光落在她身上，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记得按时吃饭，别总改作业到半夜。”他朝她喊，声音有些发哑，“向日葵要是长太高，就帮我多拍几张照片。”林栀点点头，眼眶有些红，却笑着朝他挥手：“你也记得照顾好自己，别总熬夜处理工作，我等你回来一起看向日葵开花。”
    三轮车驶离村口时，沈泽的手机弹出沈母的消息：“我和你爸下周去清溪，给孩子们带了两箱零食和文具，你爸听说张婶种玉米的本事厉害，非要跟着学，说回来要在自家花园里种几棵，体验体验你说的”接地气”。”后面还附了张照片，沈父拿着本《山地种植手册》，正对着镜头比划，脸上满是期待。
    沈泽笑着回复“谢谢妈”，抬头看向车窗外——田埂上的向日葵已经冒出了花盘，孩子们还站在村口朝他挥手，直到身影变成小小的黑点。车斗里的艾草香混着泥土气息，让他想起刚到清溪时的样子：那时他连锄头都握不稳，连玉米和小麦都分不清，现在却能随口说出哪种草药治咳嗽，哪种肥料适合向日葵。他摸了摸手腕上的旧表，那是林栀送他的第一份礼物，表带已经磨得发毛，表盘里的指针却依旧稳稳地走，比他以前戴过的任何名表都珍贵。
    手机又弹出助理陈明的邮件，附件里是国内分公司的选址报告，选址在邻市的科技园区，离清溪只有四十分钟车程，旁边还贴心地附了张清溪小学的照片：照片里，孩子们在向日葵地里举着纸飞机，林栀站在中间笑，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边，背景里的樟树已经长得很高，树干上挂着的“希望树”木牌，在阳光下闪着光——那是孩子们一起挂上去的，木牌上刻着每个孩子的名字，还有沈泽和林栀的。
    沈泽翻到邮件最后一页，看到陈明写的一行小字：“沈总，分公司的会议室已经按您的要求，装了块大黑板，还备了粉笔，您要是想给孩子们上网课，随时都能用。另外，您让采购的太阳能实验器材，已经在路上了，预计下周就能到清溪。”
    他看着屏幕，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曾经在硅谷，他以为成功是签多少亿的合同，是站在行业顶端被人仰望；现在才明白，真正的成功，是看着小宇从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到能流利地念出英语单词；是看着阿雅从腼腆害羞，到能勇敢地在课堂上发言；是能和林栀一起，在清溪的田埂上散步，看着向日葵慢慢长高，听着孩子们的笑声传遍整个村庄。
    三轮车驶上公路，远处的清溪村渐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可沈泽知道，那里不是他的“过去”，而是他的“根”——是他从“沈总”变成“沈老师”的地方，是他找到了比事业更珍贵的幸福的地方。他打开手机相册，里面存满了清溪的照片：有孩子们在课堂上读书的样子，有老乡们在田里劳作的样子，有林栀在灯下改作业的样子，还有田埂上那片慢慢长高的向日葵。
    他想起林栀昨晚说的话：“清溪的向日葵，每年都会开花，就像孩子们的梦想，只要有人守护，就会一直生长。”沈泽看着照片里的向日葵，嘴角慢慢扬起笑容——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三个月后，他会带着新的实验器材回到清溪，教孩子们做太阳能小台灯，带孩子们去县城看电影；他会和林栀一起，给向日葵浇水，看它们开花结果；他会在分公司和清溪之间，找到事业与热爱的平衡，因为他终于明白，真正的幸福，不是活成别人期待的样子，而是能守护自己在意的人，能做自己真正热爱的事。
    车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暖，沈泽握紧手里的鹅卵石，石头上的“别走”两个字，仿佛带着清溪的温度，温暖了他的整个心房。他知道，无论他走多远，清溪永远是他的归宿，林栀和孩子们永远是他的牵挂。而他从“总裁”到“山区老师”的蜕变，也不是妥协，而是成长——是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方向，找到了比金钱和地位更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