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血衣突围遇老者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635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伊兰雅转过巷角,脚步没停,但耳朵竖着。身后那片死寂像块湿布捂在背上,压得人喘不过气。她刚迈出三步,铁靴踩地的声音就从街口炸了进来,一队黑衣人提刀列阵,火把映得刀刃发红。
她猛地折身跃上墙头,砖缝里长着野草,手一抠就是一把泥。底下人已经分三路包抄,西边动静最大,显然是冲她来的。
她顺手把扁担甩进西巷,木头撞墙的响动惊得几只麻雀扑棱飞起。追兵果然调头往那边赶,她趁机翻身跳进东侧窄道——尽头是堵断墙,左右无门,典型的死地。
可她要的就是这地方。
人还没落地,领头的杀手已经带人逼到巷口,寒铁锁链哗啦一抖,毒镖在袖中蓄势待发。“杂役也配执火?”那人冷笑,“烧了我们赵家的马,就想走?”
伊兰雅没回嘴,右手往腰间一抹,一柄短刀从掌心抽出,刀身通体赤红,像是刚从炉子里捞出来。她低喝一声,焚心道体瞬间催到极致,手腕图腾亮得刺眼,刀锋往地上一划,焦痕蔓延,地底竟窜出一道火线,直扑三人脚下。
那几个杀手慌忙后退,可慢了一步。中间那人裤脚烧着,惨叫着滚倒在地,另外两个被火浪掀翻,锁链脱手飞出,砸在墙上叮当乱响。
缺口开了。
伊兰雅箭步冲出,刀柄狠狠撞在一人喉结上,咔的一声闷响,那人仰面倒下,连哼都没哼。她顺势夺过他腰间匕首,反手甩出,正中右侧偷袭者的肩窝;另一把紧跟着掷出,钉进第二人小腿,血花溅在墙上,像泼了一滩红漆。
剩下几个愣住了。
她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个垫步上前,短刀横切,火刃掠过脖颈,两人捂着脖子踉跄后退。她趁势从空隙冲出,靴子踩在血泊里打滑了一下,但她没停,一口气奔出半条街。
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了,可她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罢休。
她拐过两条暗巷,终于看见城隍庙斑驳的门框。门半开着,香炉倒在地上,灰烬被风吹得四处飘散。她闪身进去,靠在墙边喘气,掌心的刀收了回去,手腕图腾还在微微发烫。
庙里没人。
她走到残破的佛像前坐下,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有血,不知道是谁的。衣服前襟湿了一大片,也不是全因为汗。
正想闭眼缓口气,背后梁上传来一声轻响。
她立刻弹起,手按在刀柄上。
一道人影从房梁跃下,重重摔在供桌前。是个老头,靛蓝道袍脏得看不出原色,脸上沾着泥和血,手里还拎个瘪了的酒葫芦。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浑浊却亮得吓人。
“你……”伊兰雅没放松戒备。
老头不答话,从怀里掏出一卷泛黄的纸,手臂一扬扔向空中。那古卷悬在半空,没风自动,边缘突然冒火,眨眼就烧了起来。
火光里浮出四个字:引雷破命。
伊兰雅瞳孔一缩。
老头沙哑开口:“三日后子时,天雷降,方可破你命格桎梏。”
她说不出话。
还想追问,老头已经踉跄起身,撞开庙后那扇朽烂的小门,一头扎进外头的荒林。枝叶晃了几下,人就没了。
她冲到门口,只看见一片荒草随风摆动,远处山影沉沉压着天边。
回到庙内,地上只剩一小撮灰,混着烧焦的纸屑。她蹲下捡起一点,指尖刚碰上,灰就散了。
她盯着那堆残烬,脑子里转得飞快。刚才那一幕太怪,可那卷书烧出来的字,又不像假的。更奇怪的是,自从觉醒道体以来,她第一次觉得体内那股热流不再乱撞,反而隐隐顺着某个方向牵引,像是在呼应什么。
她摸了摸脖颈上的玉佩,温的。
外头天色渐暗,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供桌上的残烛忽明忽暗。她靠着佛像坐回地上,闭眼调息,试图压下体内躁动。可越是安静,耳边越像有人在说话。
不是幻觉。
是记忆。
八岁那年母后被拖走的画面又浮现出来——宫门关闭的吱呀声,她躲在柱子后攥紧裙角,母后回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后来她在冰棺前守了三天,才听老侍女低声说,娘娘临终前说了句:“活下去。”
活下去。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想起这些?
她睁开眼,发现眉间朱砂有点发热,像是被人用指尖轻轻点了下。
庙外传来乌鸦叫,一声接一声。
她站起身,走到门外张望。荒林静得出奇,连虫鸣都没有。她犹豫片刻,终究没追出去。那老头来得诡异,走得匆忙,话也没说全,贸然深入林子太冒险。
她退回庙中,在佛像前盘腿坐下,双手放膝,开始运转焚心道体。热流从丹田升起,缓缓游走四肢,每过一处经脉,肌肉就松一分。她不敢完全放松,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不知过了多久,风忽然停了。
庙顶的破洞漏下一缕月光,照在她手上。她低头一看,掌心图腾竟然自己亮了起来,红光微闪,像心跳一样规律。
她皱眉,正要查看,耳边突然响起另一个声音——
“爷的酒,可烈得很。”
她猛地抬头。
这不是她的记忆。
也不是刚才那老头说的话。
可这语气……有点熟。
她记起来了。那是她在青楼易容时,给陆昭灌毒酒说的那句话。当时她撕了画皮,肩胛被伞骨刺穿,疼得几乎昏过去。
可现在怎么会……
她心头一紧,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她没去过青楼,至少……不记得去过。
难道是失忆那段时间的事?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却发现手腕图腾的热度变了,不再是单纯的灼烧感,而是带着一丝凉意,像是被雨水打过的炭火。
她还没理清头绪,庙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确实有人来了。
她立刻起身,隐在佛像侧后,手搭在刀柄上。
门吱呀推开一条缝。
月光照进来,勾出一个人影的轮廓。
灰布衫,歪戴的旧帽子,腰间挂着酒葫芦。
萧烬站在门口,脸色发白,左手扶着门框,右肩往下滴着血,一滴一滴落在门槛上。
他看见她,咧了下嘴:“哟,还挺能跑。”
伊兰雅没动。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闻着味儿来的。”他咳嗽两声,往里走了两步,腿一软差点跪下,硬撑着靠在墙边,“你打架留下的焦味,十里地都闻得到。”
她盯着他肩上的伤:“你本可以躲远点。”
“躲?”他嗤笑,“我装了那么久的大佬,不就是为了这时候能站你旁边吗?”
他说着又要往前走,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歪向一边。伊兰雅下意识伸手扶住他胳膊,触感冰凉。
“你发烧了。”她说。
“小毛病。”他嘴硬,“比上次背你三百里强多了。”
她没接话,只把他架到佛像前坐下。他靠在那里,呼吸粗重,额角全是冷汗。
“外面还有人追你吗?”她问。
“有啊。”他眯眼笑,“不过我把他们引去西边坟场了,顺手放了把火,现在估计正跟野狗抢吃的呢。”
她皱眉:“别拿命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他抬手指了指脑袋,“我这儿清楚得很。倒是你——”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腕上,“你刚才……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伊兰雅一怔:“你什么意思?”
“比如……一句台词?”
她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萧烬咧嘴笑了下,可那笑没到眼睛。他抬起手,从怀里摸出一块烧焦的纸角,递给她。
“老头给你的吧?”她问。
“不是。”他摇头,“我在林子外捡的。上面本来有字,烧糊了,只能看清一个”情”字。”
伊兰雅心头一震。
她刚要接过,萧烬却突然收紧手指,把那纸角攥成一团。
“别信得太早。”他看着她,“有些话听着像救你,其实是在拉你进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