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匕首架喉装护法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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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兰雅骑在马上,掌心的火焰印记微微跳动,映得她眉间朱砂忽明忽暗。那把刀还架在少女脖子上,血丝顺着脖颈滑下来,像一滴没落完的雨。
    她没动,也没再往前压一步。刚才那一波火焰已经烧断了锁魂链,可人质还在对方手里。她知道,只要她再靠近半步,那把刀就会割断喉咙。
    街边没人出声,连风吹过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就在她指尖再次泛起赤红热流时,包子铺檐角“啪”地一声响,一块瓦片滚落下来,砸在青石板上碎成几瓣。
    一道灰影从屋檐跃下,轻巧落地,像是踩着棉花。那人穿着脏兮兮的粗布短打,腰间晃着个酒葫芦,手里捏着半块啃了一半的肉包。
    萧烬嚼着最后一口包子,走到领头弟子面前,咧嘴一笑:“我家少主有令,此女留活口。”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匕首已抵上那人喉结,寒光一闪,皮肤立刻渗出血珠。
    全场死寂。
    领头弟子瞳孔猛地一缩,手僵在半空。他身后两个同伴刚摸到腰间的信号弹袋,此刻也停了动作,脸色发白。
    “少……少主令?”那人声音有点抖,“你拿什么证明?”
    萧烬歪了歪头,左手背在身后,指尖飞快结了个印,袖口微动,一枚青铜令牌滑入掌心,只露出一角——古纹斑驳,隐约可见兽首图腾。
    他没拿出来,只是用拇指轻轻一推,让那角纹路在阳光下一闪。
    “怎么,赵家连少主的手令也要验?”他笑嘻嘻地说,“要不要我现在唤他驾临?就说你们几个在这儿抢花姑娘,耽误了大事?”
    那人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他认得那纹路,至少……听说过。赵家少主行事诡秘,从不露面,但手下人都知道,他有一枚随身令,从不交给外人。
    可眼前这混混,一身邋遢,连鞋底都裂了,真能是少主的人?
    他刚想开口质疑,萧烬手上又一用力,匕首往前送了半分,血顺着刀刃流下来,滴在衣领上。
    “你再问一句,我就替少主清理门户。”萧烬眯眼笑着,“顺带问问,你们太上长老闭关前,有没有交代过——惹了不该惹的人,后果是什么?”
    那人终于怂了。他抬手冲身后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俩人立刻松开信号弹袋,往后退了两步。
    萧烬这才收回匕首,顺手在那人脸上拍了两下:“乖,下次抢人先打听清楚。这条街,归我罩着。”
    伊兰雅坐在马上,目光扫过他。她没说话,但眼角余光一直盯着他的动作。那枚令牌她没看清全貌,可那结印的手法——太快了,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反应。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扁担,火焰彻底收回体内,掌心只剩一点温热。
    然后她翻身下马,靴子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她径直走向持刀的弟子,声音冷得像井水:“放人。”
    那人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伊兰雅已经逼近一步,手指一挑,直接勾住刀背往上一掀。刀刃离颈,少女踉跄后退,被她一把拽住手腕。
    “走。”她低声说。
    卖花少女的哥哥也回过神来,扑上来扶住妹妹。伊兰雅没多看他们一眼,拉着两人就往侧巷退。
    脚步没停,但她眼角始终锁着萧烬。
    他还在原地站着,背对着她,冲那三个世家弟子摆手,像赶苍蝇:“散了散了,没戏看了。”
    阳光斜照在他背上,灰布衫上赫然一个暗红手印,边缘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烫过。那痕迹不像是新伤,倒像是旧创被重新撕裂,血渗出来又被压住,印成了模糊的一团。
    伊兰雅脚步一顿。
    她没停下,也没回头喊他。只是攥紧了少女的手,加快步伐转入巷口。
    “别回头看,往前走。”她嗓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身后,萧烬冲她眨了下眼,嘴角扬起,像是在说“放心”。
    他转身要走,脚步看似轻松,肩背却微微一僵。他抬手摸了摸后腰,指腹蹭到一片湿,低头一看,灰布上洇开一圈更深的红。
    他皱了下眉,把酒葫芦摘下来灌了一口,顺势用袖子擦了擦手。
    巷子里,伊兰雅带着兄妹俩穿行在狭窄的夹道中。两侧是晾晒的粗布和腌菜坛子,脚下的石板坑洼不平,偶尔有野猫从堆叠的柴火里窜出。
    她终于停下,在一处拐角处松开手。
    “你们先躲这儿。”她说,“别出声,等天黑再走。”
    少女喘着气,眼泪还在打转:“谢、谢谢您……可您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
    伊兰雅没答。她回头望向主街方向,视线穿过巷口缝隙,还能看到那匹血纹马静静立在路边,马鞍空着。
    她忽然想起八岁那年,母后被人拖出寝宫时,也有个宫女这样问她:“娘娘,他们为什么抓您?”
    母后没回答,只是把一块玉佩塞进她手里,说了句“活下去”。
    她握了握拳,手腕内侧又是一阵灼热,火焰图腾若隐若现。
    “我叫伊兰雅。”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记不住也没关系。”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少女的哥哥突然喊住她:“姐姐!那个穿灰衣服的兄弟……他是不是受伤了?我刚才看见他背后……”
    伊兰雅脚步一顿。
    她没回头,也没应声,只是抬手按了按脖颈处的玉佩,深吸一口气,调匀呼吸,将体内躁动的热流压回丹田。
    然后她迈步朝另一条岔路走去。
    巷子尽头,萧烬靠在墙边,正把匕首插回腰间。他仰头喝了最后一口酒,酒葫芦一抛,扔进旁边的垃圾筐。
    “哎,累死我了。”他自言自语,“装大佬比打架还费劲。”
    他活动了下肩膀,刚要迈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看见伊兰雅站在三丈外,手里还拎着那根扁担,目光直直落在他背上。
    “你受伤了。”她说。
    萧烬一愣,随即咧嘴笑了:“哪有?我这不是好好的?”
    “别骗我。”她往前走了两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
    他笑容僵了下,挠了挠头:“这话怎么说的?我就是路过,顺手帮个忙。”
    “你结印的手法,不是街头混混该有的。”她盯着他,“还有那枚令牌——你到底是谁的人?”
    萧烬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忽然脸色一变,猛地抬手捂住后背。
    一口血涌到喉咙,他强行咽了回去,嘴角却渗出一丝红。
    伊兰雅眼神一凛。
    她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撩他衣摆查看伤口。
    萧烬却突然侧身避开,往后退了半步,笑得有些勉强:“别闹了,我真没事。倒是你,赶紧撤,赵家不会就这么算了。”
    “那你呢?”她问。
    “我?”他耸耸肩,“我还能去哪儿?这镇上最热闹的地方,不就是你打架的地儿吗?”
    他说完,转身要走,脚步却比刚才慢了许多。
    伊兰雅站在原地,没追,也没再问。
    她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那件灰布衫上的血印一点点扩大,像一朵慢慢绽开的花。
    风吹过巷口,卷起一片枯叶,贴着她的靴尖打了个转。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那枚赤色印记,微微发烫。
    萧烬走到巷尾,忽然停下,回头冲她笑了笑,举起酒葫芦晃了晃,像是在敬酒。
    然后他转过弯,身影消失在市井人流中。
    伊兰雅站在原地,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极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焚心道体……需以情为引。”
    她猛地抬头,四顾无人。
    只有巷墙上,一只蜘蛛正缓缓爬过裂缝,身后拖出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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