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芒如同碎钻般倾泻而下，流淌在香槟塔蜿蜒的曲线之间，映照出来宾衣香鬓影的奢华。订婚宴会场内，舒缓的钢琴曲如水般荡漾，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祝福着今晚绝对的主角——顾辰逸，和她，沈清欢。
    沈清欢微微垂眸，视线落在无名指上那枚鸽子蛋钻戒，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竟让她生出一种不真切的恍惚。光芒太盛，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想蜷缩手指，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握住。
    “怎么了，清欢？不舒服？”顾辰逸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他惯有的、令人安心的磁性。他微微侧头，俊美无俦的脸上写满关切，那双总是盛着深邃情意的眼睛，此刻正专注地凝望着她，仿佛她是这世间唯一的珍宝。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着的、充满艳羡的低呼。
    “顾总对沈小姐真是体贴入微。”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沈小姐真是好福气。”
    沈清欢抬起眼，对上顾辰逸的视线，努力弯起唇角，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像踩在云端，美好，却轻飘飘的，没有根基。
    顾辰逸笑了，伸手替她将一缕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小傻瓜，”他语气宠溺，“从今天起，你就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了，还有什么不真实？我会给你一切，让你永远幸福。”
    他的话语如同最甜蜜的誓言，曾经无数次让她沉溺其中，心甘情愿地收敛起所有的锋芒，安心做他羽翼下被保护得滴水不漏的菟丝花。为了他，她放弃了顶尖大学计算机系保研的机会，磨平了曾经引以为傲的棱角，努力扮演一个温婉、懂事、与他豪门身份相匹配的未婚妻。
    她以为，这就是爱。
    “我去下洗手间。”沈清欢轻声说，需要一点空间，来消化这过于汹涌的幸福，或者说，是这被无数目光聚焦的压力。
    顾辰逸体贴地松开手，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快去快回。”
    离开喧嚣的中心，沿着铺着厚重地毯的走廊走向休息室，沈清欢轻轻舒了口气。休息室是顾辰逸长期包下的，用于宴客间隙休憩。她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古龙水气息淡淡萦绕。
    她想补个妆，却发现手包里的口红不见了。或许是落在了这里。她走到沙发边寻找，目光扫过茶几时，落在了顾辰逸那台银灰色的私人平板电脑上。
    屏幕是暗着的，但一旁闪烁的呼吸灯提示有新的消息。
    她本不在意，正欲移开视线，一条自动预览的消息内容，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猝不及防地劈入了她的眼帘。
    发信人备注是——【晚晚】。
    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
    「监控已备份。她永远发现不了，放心，我只是你心中唯一的白月光。」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钢琴声、笑语声、祝福声……所有背景音潮水般褪去，世界只剩下她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击着耳膜。
    监控？备份？发现不了？白月光？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她心口反复切割，带来窒息般的疼痛和荒谬感。
    林晚晚。那个顾辰逸曾在她面前轻描淡写提起过的、留学时期的初恋，据说早已是过去式。他说那只是年少时一段不成熟的迷恋。
    那现在这条信息，又算什么？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指尖冰凉而颤抖地触碰了一下屏幕。平板没有设锁，屏幕亮起，直接跳转到了与林晚晚的聊天界面。
    她应该立刻关掉的。这是他的隐私。
    可是，那双曾经无比信任他的眼睛，此刻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不受控制地向上滑动。
    之前的聊天记录，如同潘多拉的魔盒，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林晚晚：「辰逸，我后悔了，当初不该任性离开你。」
    顾辰逸：「都过去了。」
    林晚晚：「真的过去了吗？那你为什么还留着我们所有的照片？为什么现在找的这个女人，眉眼有几分像我？」
    顾辰逸：「清欢她很单纯，也很……听话。她和你不一样。」
    林晚晚：「哦？一个更听话的替代品？用来安抚你家里那些催婚的长辈？」
    顾辰逸（隔了半晌）：「晚晚，你明白的，有些事身不由己。但她永远取代不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替代品……听话……身不由己……永远取代不了……
    每一个词，都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沈清欢的四肢百骸。她感觉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冻住，又在下一刻疯狂倒流，冲得她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才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清醒。不能晕倒，不能在这里失态。
    就在这时，林晚晚又发来一条消息，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
    「呵，那就好好演完你这场订婚戏吧。不过，别让她碰我的东西，脏。」
    平板屏幕暗了下去，倒映出沈清欢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镜中的那个女人，眼神空洞，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木偶。
    原来，那些温柔的注视，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原来，那些体贴的呵护，是基于她“单纯听话”易于掌控。
    原来，她精心构筑的爱情堡垒，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海市蜃楼。
    原来，她沈清欢，只是一个被精心挑选、用来填补他心中白月光空缺的……完美替身。
    巨大的羞辱感和背叛感如同海啸，瞬间将她吞没。她扶着沙发扶手，指尖用力到泛白，才没有让自己瘫软下去。
    心脏的位置传来尖锐的疼痛，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眼泪汹涌地想要夺眶而出，却被她强行逼了回去。
    不能哭。
    为这样一个处心积虑欺骗她的男人流泪，不值得。
    休息室的门把手，就在此时，传来轻微的转动声。
    沈清欢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门口。
    是谁？
    是去而复返的顾辰逸？
    还是……那位正牌的白月光，林晚晚？
    她的身体僵硬，大脑却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冷静下来。是当场撕破脸，让这场订婚宴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还是……
    门，缓缓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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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闲话：

    初次来止，多多关照，如果没有发出章节，就是库存以发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