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凡压在方郁年身上的瞬间，浴室门口的灯光恰好落在两人交缠的肢体上，空气里弥漫着未散的水汽与骤然紧绷的张力。
    方郁年的后背撞在地毯上，柔软的绒毛没减轻多少冲击力，他闷哼一声，刚想抬手推开身上的人，却对上季思凡那双写满惊惶的眼睛——那不是平日的冷漠或嘲讽，是真真切切的慌乱，像被踩住尾巴的猫，急得快要亮出爪子。
    “你慌什么？”方郁年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手停在半空，“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季思凡没说话，只是死死按住他的肩膀，指腹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似的，震得耳膜发疼。
    镜柜里的药剂瓶在脑海里反复闪现，标签上的化学符号像催命符，一旦暴露，别说夜隼的计划，他连活过今晚都难。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停在了季思凡的房门外。
    “季先生睡了吗？”门外响起左霁安的声音，蝙蝠Omega特有的低沉嗓音裹着几分刻意的柔媚，像毒蛇吐信，“首领让我送点安神茶过来，说你今天第一次在庄园过夜，怕是认床。”
    季思凡的心脏猛地一沉。左霁安？这个时候来干什么？是方凛的意思，还是他自己找借口来的？
    他迅速从方郁年身上爬起来，动作快得像一阵风，顺手将方郁年也拽了起来，压低声音斥道：“躲起来！”
    方郁年被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弄得莫名其妙，刚想反驳，就被季思凡推到了衣柜后面——那里有片被厚重窗帘挡住的阴影，恰好能藏住一个人。
    他还没站稳，就听见季思凡整理浴袍的窸窣声，以及对方刻意放平稳的语调：“稍等，我这就开门。”
    衣柜后的阴影里，方郁年只能看见季思凡的背影。
    他正对着穿衣镜快速理了理凌乱的湿发，浴袍的领口被拽得严严实实，遮住了刚才被扯开的痕迹。
    灯光在他侧脸上投下淡淡的轮廓，明明还是那张清冷的脸，却透着一股迫不得已的镇定，像在演一场随时会穿帮的戏。
    “咔哒”一声，房门被拉开。
    左霁安站在门口，穿着一身丝质睡袍，墨色的衣料衬得他皮肤愈发苍白，狭长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算计的光。
    他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个白瓷茶杯，袅袅的热气里飘出安神茶特有的药香。
    “季先生果然还没睡。”左霁安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视线却像带着钩子，不动声色地扫过季思凡敞开的领口、微湿的发梢，最后落在他身后凌乱的地毯上，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刚才好像听见里面有动静，是我打扰你休息了吗？”
    “没有，”季思凡侧身让他进来，语气平淡无波，“刚洗漱完，在整理东西。”往衣柜的方向挪了挪，挡住了那片阴影的视线。
    左霁安走进房间，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动作慢悠悠的，像是在欣赏房间的布置。
    目光扫过沙发上随意搭着的校服外套，又掠过地毯上那处明显的褶皱，最后停在浴室半开的门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