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只需要……取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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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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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柏张了张嘴,喉咙哽咽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逆光中那道模糊却无比强大的身影,眼眶骤然一酸,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突破了防线,无声地滑落。
被遗弃的冰冷,被忽视的刺痛,以及对这唯一“归宿”的绝望依赖,在这一刻猛烈地交织、冲撞。宋柏看着那片将他笼罩的阴影,仿佛那是深海中唯一可以攀附的浮木,即使明知会一同沉沦。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挣扎着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身体因为长时间的蜷缩和情绪的巨大波动而虚软无力,踉跄了一下,但他不管不顾,像一只终于看到巢穴的雏鸟,踉跄着、跌撞着,扑向了那片逆光的阴影。
额头重重撞上宋砚坚硬的胸膛,熟悉的雪松冷香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瞬间包裹了他。他伸出颤抖的手臂,死死环住宋砚精瘦的腰身,用尽了全身力气,仿佛一松手就会被再次抛入那无边的冰冷和孤寂之中。
“哥……哥哥……”他把脸深深埋进宋砚的颈窝,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对方微凉的衬衫领口,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言喻的委屈,“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身体因为哭泣而剧烈地颤抖。
“五百二十一分……我知道……我知道比不上他……比不上陈南……”他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自厌和绝望,“我没有他聪明……没有他厉害……我笨……我蠢……可是……可是我熬了好多夜……我真的很努力了……”
“他们都不要我了……爸爸……妈妈……还有……还有你……”他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将脸深深埋进宋砚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濡湿了对方的皮肤,“哥……你别也不要我……我只有你了……我真的只有你了……”
他像一只被雨淋透、无家可归的小狗,在主人的脚边发出哀哀的呜咽,献上自己全部的依赖和乞求。
宋砚的身体在他扑上来时有瞬间的僵硬,但并没有推开他。他垂眸,看着怀里这具颤抖不止、哭得几乎脱力的身体,感受着那份绝望的依赖和全然的崩溃。
房间里只剩下宋柏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哭泣声,以及窗外夕阳沉落前最后的光辉。
宋砚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只是任由宋柏抱着,哭泣着,将所有的委屈、恐惧和绝望都发泄在他身上。
过了许久,直到宋柏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细弱的、断续的抽噎,宋砚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起手,没有拥抱,而是落在了宋柏汗湿的后颈上,带着一种掌控的力道,轻轻捏了捏。
“尽力?”宋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像冰水一样浇在宋柏心上,让他猛地一颤。
“你的尽力,就是为了得到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认可?”宋砚的指尖缓慢地摩挲着宋柏后颈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还是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他微微俯身,靠近宋柏的耳边,气息冰冷,字句清晰:
“你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认可。”
“除了我。”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审判,砸碎了宋柏最后一点可怜的幻想和奢望。
他不需要父母的重视,不需要外界的认可,他存在的意义,他价值的唯一衡量标准,只有宋砚。
宋柏止住了哭泣,呆呆地伏在宋砚怀里,浑身冰凉。
宋砚感受着他的僵硬和沉默,似乎还算满意。他另一只手抬起来,用指腹有些粗粝地擦过宋柏湿漉漉的脸颊,拭去那些狼狈的泪痕。
“记住这种感觉。”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被抛弃,被遗忘。除了我,没有人会收留你。”
他捏着宋柏后颈的手微微用力,迫使他抬起头,对上自己那双在暮色中深不见底的眼眸。
“所以,乖一点。”宋砚的指尖划过他红肿的眼皮,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怜惜,“把你那些不必要的期望和心思都收起来。安分地待在我给你划的圈里,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安稳,还有……”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宋柏微微张开的、还带着泪痕的唇上,声音低沉下去:
“我的注意力。”
宋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看着宋砚近在咫尺的脸,那上面没有温情,只有绝对的掌控和一种近乎漠然的占有。
他明白了。
从头到尾,他都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他甚至不配拥有独立的喜怒和期望。
他只是宋砚的所有物。一个需要被驯服、被掌控、依附主人而活的宠物。
巨大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但这一次,其中却夹杂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他缓缓地、几乎是麻木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哥哥。”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过后的虚弱,却异常顺从,“我再也不想了……我只看着你……只听你的……”
他主动将脸重新埋进宋砚的胸膛,像寻求保护的幼兽般蹭了蹭,汲取着那点带着雪松冷香的、唯一的“温暖”。
“我会很乖的……”他小声地、一遍遍地保证着,仿佛在说服自己,“只要你不丢下我……”
宋砚看着他这副彻底认命、全然依赖的模样,眼底深处那丝掌控一切的幽暗光芒终于满意地闪烁了一下。
他收紧了揽住宋柏的手臂,将这只被折断了羽翼、再也无法飞走的鸟儿,更紧地禁锢在自己的领地之内。
窗外,夕阳终于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夜幕降临。
房间内没有开灯,一片昏暗。
只有两个紧密相拥的身影,立在窗前,如同共生,又如同永恒的禁锢。
自那日之后,宋柏变得更加沉默。
他不再试图融入那个“家”,不再期待任何来自父母或陈南的关注。他像一抹真正的影子,安静地存在于宋宅的角落,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有在宋砚回来时,才会像被按下开关的人偶,展现出恰到好处的依赖和顺从。
填报志愿那天,他没有任何犹豫,选择了本市一所普通的、距离宋砚那栋城郊别墅最近的大学。分数刚好够上,不显眼,也不丢人,正适合他。
录取通知书寄到的那天,宋宅依旧平静,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宋父宋母的注意力早已被陈南即将前往顶尖学府的光明未来所占据,无暇他顾。
宋柏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回到房间,开始平静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的物品不多,大多是宋砚给他买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他没有带走任何与“宋家”身份相关的东西,只收拾了一个简单的行李箱。
晚饭时,他在餐桌上平静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爸,妈,”他的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我考上大学了,学校在城东那边。我打算搬去哥哥在城郊的那栋别墅住,那里离学校近一些,上学方便。”
餐桌上有一瞬间的寂静。
宋母似乎有些讶异,放下筷子,看向他:“搬出去?家里住得不舒服吗?那边别墅好久没人住了,冷冷清清的。”
宋父只是掀了掀眼皮,没什么表示,显然对此并不关心。
宋柏垂下眼睫,避开母亲的目光,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没有不舒服。只是觉得来回通勤太浪费时间,想多点时间在学习上。”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宋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没什么反应的宋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你自己考虑好就行。那边要是缺什么,跟家里说,或者跟你哥说。”
她没有过多挽留,甚至没有问他考上了哪所大学,仿佛他的离开是一件早已预料、也无足轻重的事情。
陈南自始至终安静地用着餐,仿佛没有听到这边的对话。
宋砚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没有看宋柏,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知晓。
这顿饭吃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的离开,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或者说,一种回归“正轨”。
第二天,宋柏提着那个简单的行李箱,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宋宅。
司机将他送到了城郊那栋熟悉的别墅。铁门缓缓滑开,庭院依旧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别墅里和他上次被带来时一样,冰冷,空旷,没有人气。但这一次,是他自己选择走进来的。
他放下行李箱,没有开灯,径直走上二楼,推开那间他曾被囚禁的卧室房门。
里面依旧简洁到极致,深灰色的床品,嵌入式的衣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埃味。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庭院,远处是城市的轮廓线。
这里很安静,远离了宋宅的喧嚣和那种无处不在的、被对比和被遗忘的窒息感。
他知道,从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斩断了与那个“家”最后的、脆弱的联系。他主动将自己放逐到了这个由宋砚一手打造的牢笼。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多少痛苦或失落,反而有一种扭曲的平静。
在这里,他不需要再伪装,不需要再努力去讨好任何人,不需要再承受那些或明或暗的轻视和比较。
他只需要面对一个人。
只需要服从一个人。
只需要……取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