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玩得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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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宋柏大声喊着,主动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又给旁边的人倒上,“今晚谁先趴下谁孙子!”
他试图用喧嚣和酒精麻痹自己,投入到这久违的放纵中。他和赵琨他们摇骰子,大声说笑,甚至跟着音乐晃动身体,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无所顾忌的宋家二少爷。
然而,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始终潜藏在他意识的最深处。
每一次包厢门被推开,他都会下意识地心头一紧,余光扫过去,生怕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每一次手机屏幕亮起,他都像受惊的兔子,飞快地拿起来看,生怕是宋砚或者陈周发来的消息。
酒精让他头脑发热,身体亢奋,却无法真正驱散心底的寒意。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宋砚那双冰冷的眼睛,正穿透这喧闹的壁垒,无声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种悬在刀刃上的刺激感,让他既沉迷又痛苦。
“柏哥,再来一杯!看你紧张的,放松点!”赵琨搂着他的肩膀,把酒杯塞到他手里。
宋柏看着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放松?他真的能放松吗?
他仰头,再次将酒灌了下去。
辛辣感直冲头顶,短暂的晕眩袭来。他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的一切,听着耳边嘈杂的笑闹声,心里却是一片荒凉。
他知道自己在玩火。
但他停不下来。
就像飞蛾,明知是毁灭,也要扑向那一点虚幻的光亮。他看了一眼时间,才八点多,离他承诺回去的时间还早。他深吸一口气,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试图将那份不安也一同咽下。
时间到了九点半,宋砚结束完工作从公司回来。
指针堪堪划过九点半,玄关处传来轻微的响动。宋砚脱下大衣递给迎上来的佣人,眉宇间带着一丝工作后的倦意。
他正要上楼,恰好看见陈周从二楼下来,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陈周见到他,脚步微顿,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地叫了声:“大哥。”
“嗯。”宋砚应了一声,视线习惯性地扫向二楼宋柏房间的方向,那里门缝下透着灯光,看起来与往常无异。他没有多问,径直走向电梯,按下了三楼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一楼的景象。
陈周站在原地,直到电梯运行的微弱声音消失,他才低头,看向手中那杯散发着浓郁奶香的液体。他脸上那副惯常的平静表情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生理性的厌恶。
陈周端着那杯牛奶,没有走向水槽,而是转向了旁边一位正在擦拭花瓶的佣人。他将杯子递过去,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牛奶凉了,有点腥,倒掉吧。”
那佣人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杯子,指尖传来的温度分明还是温热的。她有些疑惑地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不是还热着吗?”
陈周像是没听见她的低语,也没再看那杯牛奶一眼,转身便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步伐平稳,背影疏离。
佣人看着手中那杯依旧冒着微弱热气的牛奶,又看了看陈周离开的背影,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敢多问,只好依言将牛奶倒进了水槽。
乳白色的液体迅速被水流冲走,她摇了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而此刻,远在“玺悦”的宋柏,对家中发生的这一切毫无所知。他正被赵琨等人簇拥着,进行新一轮的骰子游戏,酒精和喧闹暂时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得以沉浸在这偷来的、虚幻的自由之中。
只是,那份如影随形的不安,依旧像一根细线,隐隐牵动着他的心脏,提醒着他,这场放纵的代价,或许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沉重。
他再次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四十了。
一丝慌乱掠过心头,他原本计划九点半前离开,现在显然已经超时。
“柏哥,该你喝了!”赵琨把骰盅推到他面前。
宋柏看着眼前晃动的酒液和赵琨催促的脸,那股强撑起来的兴奋劲儿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超时的恐慌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不喝了。”他推开骰盅,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得回家了。”
“别啊柏哥,这才几点?夜生活刚开始呢!”赵琨还想搂他肩膀挽留。
宋柏烦躁地甩开他的手,语气硬邦邦地,带着一种虚张声势:“我大哥叫我回去,催了。”他刻意模糊了时间,把责任推给了宋砚。
“大哥”这两个字像一道无形的禁令,刚才还喧闹起哄的几人瞬间噤声,互相看了看,脸上那点热络迅速冷却下来。赵琨讪讪地收回手:“哦……那,那行,柏哥你先回,下次再聚,下次再聚……”
宋柏没再理会他们,抓起自己的外套,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冲出了包厢,将身后震耳的音乐和虚假的奉承彻底隔绝。
等他气喘吁吁地打车回到宋宅,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别墅静悄悄的,主体的大灯已经熄灭,只有廊下和楼梯转角处几盏暖黄色的壁灯散发着幽微的光晕,勉强照亮路径。
宋柏的心跳得像擂鼓,他放轻脚步,像做贼一样溜上二楼,来到自己房间门口。他屏住呼吸,轻轻拧动门把手——门没锁。
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帘紧闭,隔绝了外面的月光。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几乎要虚脱。看来哥哥已经休息了,没发现他晚归……
他反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缓了缓,才摸索着去按墙上的开关。
“啪嗒。”
暖白的灯光瞬间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房间深处的景象。
宋柏脸上的庆幸和松懈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在他房间靠窗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宋砚。
他身上还穿着白天出门时那身挺括的黑色西装,只是外套脱掉了,随意搭在旁边的椅背上,领带也松开了些,露出线条冷硬的喉结。他坐在那里,双腿交叠,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则放在身侧。
他没有看宋柏,低垂着眼眸,视线落在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上,侧脸在灯光下投下深刻的阴影,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整个房间的空气,却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粘稠、冰冷,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宋柏僵在原地,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忘了。他看着灯光下宋砚那张没什么情绪却令人胆寒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哥哥……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三楼休息了吗?
灯光下,宋砚缓缓抬起了眼。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像淬了冰的探照灯,精准地锁在宋柏身上,将他从里到外照得无所遁形。宋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连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哥……”他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你、你怎么在我房间……”
宋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微微偏头,视线落在宋柏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上,又缓缓上移,扫过他沾染了酒气、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最后定格在他闪烁不定的眼睛上。
“玩得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