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篇 第43章自己“养大”的孩子,谁骄傲了我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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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7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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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不对。”施鸣朗捏着下巴缓缓道,“他藏匿凶器这点,倒是说得过去。但后面逻辑不通。”
“哦?”徐䶮来了兴趣,向前探了探身子,单手托腮,笑眯眯的问道,“怎么个不通法?”
施鸣朗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搓着手说:“杀人偿命是所有人,都、都知道的常识。又不是他爹妈或、或者子女,藏凶器就算了,不可能为了亲戚去顶,死罪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爹妈或者子女?”
“。。。。。。谁会管自己的直系血亲叫亲戚啊?”施鸣朗实在没忍住翻了个小小的白眼,“这理由从情理上就站不住。况且,你都说了,他之前的口供正推、反推都没有问题。如果不是亲身经历,那就是下过功夫的。这么短的时间,普通人很难做的到。也就是说,这件事他已经策划了许久。那这样,他的话就自相矛盾了。女孩子被杀是突发事件。。。。。。对了,他那天为什么会去女孩儿家?”
这孩子一旦专注到案子里不仅脑子灵光了,就连嘴皮子都顺溜了。徐䶮一脸骄傲的看着他:“这孩子是外地来打工的,自己租了房子住。那房子原本是一个国营企业的员工宿舍,后来宿舍归了个人,有些人就出租出去了。陈强的亲戚多收购了几套,在那里是个有名的小房东,陈强也住在那里,平时帮他看看房,也算是个管理员。小姑娘租的是一楼,带个小院子,她很上进,平时打工回来天亮的话会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看书,偶尔还会跟陈强打招呼。那天陈强回来见小女孩家门开着,人却没在门口,就进去看了看,哪晓得进去就见小姑娘死在床上,血流了一地。”
“这是翻供后的?”
“嗯。”
“那也不对啊。他认可了,这是突发事件。从案发到他归案,时间并不算长。他自己也说当时很慌乱,那……更、更不可能把过程,编的毫无破绽。所以,这不对。”
徐䶮若有所思:“继续。”
“他没有律师,是自己辩护的,专业人士都要仔细分辨的东西,他是怎么,通过法庭上,那么小的屏幕,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法庭屏幕小的?”
施鸣朗红了脸:“报纸……登了照片。”
“呦~”徐䶮不禁鼓起了掌,“厉害啊,小施同志。你这后浪很快就要把我拍死在沙滩上啦。”
小施又羞又恼,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手不自觉的搓着衣角,气鼓鼓的跑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自信点嘛,别老搓手,又不是苍蝇。”
“……”
小施同志手搓的更厉害了。
“你讲的这个问题陈强也解释了,说他蹲在看守所里越琢磨越不对,一方面是他了解自家亲戚,认为亲戚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另一方面是他觉得给人顶罪——还是杀人的重罪是不对的,决定悔过自新。他也不确定凶器是不是有问题,但认为如果有人要陷害,这把刀就是关键,所以才咬死了刀不放。”
“他的亲戚……”
“调查过,完全排除了作案可能。并且他家里真的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刀,也生锈了,并且这把刀经过鉴定排除了凶器可能。有意思的是,杀了人的那把刀,上面的锈迹不能确定形成时间。”
“啊?为什么?那个实习生,不是,只看照片都……”
“鉴定人员的确说了这个锈看起来不太对,像是利用化学手法在短时间内催出来的,但这只是他们凭经验主观臆断的,目前没有什么客观的检测方式,所以不能出具正式的书面报告,也没有办法配合我们做笔录。”
“怎么这样!”施鸣朗愤愤不平。
“唉。。。。。。”徐䶮叹气,“如果仅凭陈强庭上的陈述,我肯定不会理他,就直接按照他之前的口供和证据链定罪了。可现在最关键的凶器出了问题,虽然没有书面报告,陈强翻供的陈述又不那么靠谱,但这案子跟检察院,以及上审委会谈论了好几波,确实存在瑕疵。锤死陈强的是凶器上只有陈强的指纹和他的供词相互佐证,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现在陈强抓住了链条里最关键的一点,也就是凶器,并且证明了这个凶器跟他确实没关系。。。。。。”
“指纹……”
“擦的十分干净。”
“就没有可能,是他本来就有两把吗?或者又买了一把…一样的吗?!”施鸣朗打断徐䶮的话。
徐䶮诧异的看向施鸣朗:“这你都想到了?虽然但是,经过走访调查,这种可能微乎其微。这把刀很贵,所以工匠印象很深刻,只做了这么一把。”
“也就是说,凶器是多出来的,不知道在哪做的。”
徐䶮想了想:“谁知道呢?万一工匠说了谎,或者记错了也未可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案子证据链合不起来了,只好把陈强给放了。”
“这不对。”施鸣朗表情严肃起来,他坐直了身体,手按在徐䶮的前臂上,“这案子太诡异了。就像是。。。有人联合陈强一起,做了个局。”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这案子,前前后后,无论是情理上,还是逻辑上都一塌糊涂。就像……是故意安排好了,把人往坑里引似的。”
“我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谁做局会把自己命都送进去的?这案子又是为了把谁往坑里引?如果这案子是个局,那为了控制变数,参与做局的人自然是人参与的人越少越好才对,你数数这里面都多少不可控因素了。”
“。。。。。。”施鸣朗沉默了许久,才点点头,勉强笑了笑,“那大概,是我想多了。”
明暗交界处,徐䶮透过缝隙观察着施鸣朗的神情,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个小家伙远比自己想的聪明和敏感。正如他刚才所说,当年出了这个事后,他并没有坐以待毙,而在暗中调查的过程中发现这案子确实如同施鸣朗推断的那样,好像是一个陷阱。被引入坑里的人,正是他自己。
再往深处粗略一探,这案子背后甚至牵扯着数十个公职人员,幕后人背景之深可见一斑。
没等徐䶮沉思太久,他的手一热,原来是施鸣朗不知何时站了过来,握紧了他的手,手心滚烫,微微颤抖着。
“徐…徐䶮。”
徐䶮惊诧的看向施鸣朗,但对方却始终低着头,将目光藏于昏暗的阴影中。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徐䶮等了等,没等来后话,于是轻轻应了一声:“啊?”
得到了回应的施鸣朗终于抬起头来,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一般,那目光贸贸然的闯进徐䶮的视线,深处带着一丝不知所措,撞得他心里一颤。
“你、等等我。我在努力走到你身边来的。”他边说着边收紧了手,像是在掩盖些什么似的,“我不知道你想去的地方有多远。但如果,你不能停下来休息,我希望,至少我可以陪着你。”
所有人都关心你飞的高不高的时候,有人会关心你飞的累不累。
而我,不想问你飞的累不累,甚至不想问你要不要停下来休息。我只想跟着你一起,酷暑严冬,疾风骤雨,无论何时,你的目光所及之处,我都会,陪着你。
徐䶮睁大了眼睛,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震惊的看着施鸣朗。眼底渐渐泛起一丝水光,又掩盖似的躲开目光,拼命眨眼睛。
“你,你这小子,吃错药了?”
施鸣朗下意识的摇摇头,想起他看不到,于是说:“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等等我。这样,即使你累了也没关系,换我拉着你。”
徐䶮僵硬了半晌,才没事人一样转过脸来,扯出一个笑,揉揉施鸣朗的头发:“你拉我什么,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拉得动我吗?还不快滚去背书!”
说罢想要挣开施鸣朗的手,哪晓得他并没有松手的意思,而是突然发力,一把将徐䶮拉到自己怀里,轻轻在他头顶的发涡处偷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亲。
“你还没回答我呢。”
徐䶮双手环着他,趁机在屁股上揩了一把油,笑道:“好,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