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下的暗涌比刀割更烈。方锦风被亚兰·斯蒂的尾鳍扫中胸口，骨瓷核的红光骤然黯淡，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往深处坠。
    浑浊的水里，他看见人鱼的银蓝鱼尾在眼前划过，带起的水流里浮着他咳出来的血泡——那血落在水里，竟化作细碎的骨瓷碎片，刺得亚兰·斯蒂的鳞片微微震颤。
    “有点意思。”亚兰·斯蒂的声音在水下响起，带着嘲弄的回音。
    伴随下潜地越深，光线也更弱，黑暗占据主导地位。
    亚兰·斯蒂抬手，冰棱从四面八方刺来，方锦风只能蜷缩起身体，任由蓝光在体表凝成薄盾。
    冰棱撞在盾上，碎成齑粉，却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喉头涌上的腥甜再也压不住，一口血喷在面罩上，模糊了视线。
    岸上的方锦龙已经红了眼。他抢过W组织队员的激光枪，对着冰面疯狂扫射，高温光束在冰上灼出一个个黑洞，却被亚兰·斯蒂布下的水幕瞬间冻结。
    “风风！”他嘶吼着，声音劈得像破锣，手里的枪都快捏碎了，“你他妈给我上来！”
    银狼拽着他往后退，自己却被冰棱擦过胳膊，血珠滴在冰上，瞬间凝成红冰：“别冲动！冰下有能量场，硬闯就是送死！”
    林青的玉佩白光暴涨，试图穿透冰层定位方锦风的位置，可每次白光触及水面，都会被一股更强的水系能量弹回，震得他虎口发麻。
    瓦杜兹抱着台临时组装的探测仪，手指抖得按不准按钮：“队长……能量场太强了……根本定位不到！”
    乌尼特突然搭箭拉弓，箭尖缠着特制的爆破索，狠狠射向冰面最薄处。
    “轰”的一声巨响，冰层炸开直径数米的缺口，可还没等他们看清水下，缺口就被涌出的洪水重新冻结，冰碴子溅了他们满脸。
    冰下的战斗已经惨烈到近乎自毁。方锦风的蓝光盾碎了又凝，凝了又碎，后背被亚兰·斯蒂的尾鳍扫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血在水里弥漫开，那些骨瓷碎片却像有了生命，顺着水流扎向人鱼的鳃裂。
    亚兰·斯蒂吃痛，尾鳍猛地掀起漩涡，将方锦风卷到面前，指尖掐住他的咽喉：“还敢顽抗？”
    方锦风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却死死盯着人鱼胸前那片颜色稍浅的鳞片——那是刚才被他用蓝光刃划开的地方，正渗着银色的血。
    他突然笑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骨瓷核的红光全部灌注到指尖，不是刺向亚兰·斯蒂，而是狠狠按在自己的心口。
    “你疯了？”亚兰·斯蒂瞳孔骤缩。
    红光炸开的瞬间，方锦风像颗燃烧的陨石，骨瓷碎片从他伤口里喷薄而出，在水里织成一张血网，将两人死死缠在一起。
    那些碎片带着同源的灼热，竟让亚兰·斯蒂的鳞片开始融化，发出“滋滋”的声响。
    人鱼暴怒，尾鳍狠狠砸在方锦风背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方锦风的脊椎怕是断了。
    岸上的人看得睚眦欲裂。
    方锦龙挣脱银狼的手，疯了似的冲向冰面缺口，却总监考官被拦住：“不能去！”
    “累赘？”方锦龙红着眼眶甩开他，“那是我弟！我他妈管不了那么多！”他捡起地上的冰镐，对着冰层疯狂猛砸，虎口震裂了也浑然不觉，“方锦风！你听见没有！我不准你死！”
    冰下的红光越来越暗，像将熄的烛火。方锦风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骨瓷碎片开始反噬，扎进他的内脏。
    亚兰·斯蒂被血网缠着，一时竟挣脱不开，看着怀里气息奄奄的少年，竖瞳里闪过一丝复杂——这股玉石俱焚的狠劲，像极了当年的荆楚。
    “值得吗？为一个人反抗孤！”人鱼的声音低沉了些。
    方锦风咳着血，视线已经模糊，却能隐约看见岸上那个疯狂砸冰的身影。他动了动手指，想再看一眼哥哥，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水。
    “至少……拉你……垫背……”他笑着，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亚兰·斯蒂挣脱束缚，看着缓缓下沉的少年，尾鳍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拖着少年的身体转身没入更深的黑暗。
    岸上的冰镐“当啷”落地。方锦龙看着冰下那抹彻底消失的红光，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冰上，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