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加允黑着一张脸，面色十分难看满是戾气，身上剪裁完美的高级订婚礼服此刻与他森冷的气场形成讽刺的对比。
    “他人呢？昱安走了？”他一把扯开领带，步履急促地往楼上走。
    管家快步跟上，接过他的大衣，低声汇报着林岸的情况：“在卧室休息。左腿轻微骨折，周医生已经处理完离开了……”
    蔡加允没再说话，猛地推开卧室的门。宽大的床上，林岸的身影单薄，深深陷在被褥里，几乎要被忽略。好像距离上次见面也不过几天，他却又瘦脱了形。
    蔡加允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阴鸷的目光凝着床上紧闭双眼仿佛陷入沉睡的人，接着粗暴地拖来一张椅子到床边，重重坐了下来。
    椅子划拉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响声，像是要故意吵醒床上的人。
    林岸蹙了蹙眉，翻过身去，背对着他，依旧没有睁开眼。
    “还装！”蔡加允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要喷火的双眼死死盯着那拒绝着自己的背影，“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用这种寻死觅活的把戏来砸我的场子？！嗯？！”
    林岸没作声，后背僵直着。
    “说话！我特么已经烦透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分点？！”蔡加允霍然起身，再也无法忍受林岸的漠视，他倾身向前，狠狠攫住林岸瘦削的肩膀，粗暴地将他整个人扳转过来，迫使他面对自己，“现在又想干什么？自杀？啊？！”
    肩胛骨被捏得生疼，林岸猛地睁开眼，那双眼睛里盛满了痛楚、愤怒和冰冷的失望，直直瞪着他。
    “说话啊！你是哑巴了吗？”蔡加允厉声吼着，似是不满林岸的沉默，又不解气地一把掀开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拽过他固定着石膏的小腿，五指带着泄愤的力道狠狠捏住了他的脚踝，扭曲地嗤笑道，“腿断了也好，至少这样你就跑不了了！”
    “呃啊——！！”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林岸瞬间惨白了脸，冷汗涔涔而下，他痛得几乎窒息，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破碎的哀求：“放…放开…疼……”
    “疼？！你还知道疼？”蔡加允声音里混杂着疯狂，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捏得更狠，那张英俊的脸因愤怒和心中难以言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他狞笑着质问着：“你连死都不怕，会怕疼？给老子说清楚！为什么从阳台跳下去？！为什么？！”
    林岸眼圈泛红，眼泪止不住地滚了出来，他嘴唇颤抖着，声音破碎得不成调：“放我走……蔡加允，放过我……求求你……”
    蔡加允的视线凝固在那双被泪水淹没的漂亮眼睛上。他见过这双眼睛盛满星光般笑意的模样，明亮得能点亮所有黑暗。可现在，那里面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悲伤，像沉潭的死水，映照着自己狰狞的倒影。
    方才那几乎要将林岸骨头碾碎的暴戾，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倏地消散。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想去触碰林岸湿漉漉的脸颊，试图拂去那令自己心慌的泪水。
    从前，面对他阴晴不定的脾气和蛮横的要求，林岸或许只觉得疲惫和无奈，但总能有无限的耐心去包容他，去小心翼翼地哄着他、顺着他、迎合他。如今看来，却只觉得惊悚和恐慌。
    林岸失神地睁着空洞的眼睛，脸上突然传来的手指的温热触感，让他忍不住偏头躲了过去。随即，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瑟缩起身体，惊恐万分地仰视着悬在头顶如同巨大阴影般的蔡加允。
    蔡加允对他明显的恐惧和闪避置若罔闻，他强硬地捏住林岸的下巴，逼迫他抬起脸，擦掉了他脸上的泪痕。末了，他的目光落在林岸额角那道尚未完全消退的淡粉色疤痕上，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然后缓缓低下头，将嘴唇印了上去，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像是在安抚一件伤痕累累的、属于他的所有物。
    他语气稍缓了一些，带着一种自认的“宽容”，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歉意或反省，自顾自地说着：“我不会放你走的，别再做让我生气的事了，好不好？要怪就怪你是个男人，我没办法给你名分。但我心里是有你的，我是喜欢你的。只要你听话，”他加重了“听话”这两个字，眼神里是病态的执着，“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林岸，你就安安分分地，永远待在我身边吧。这样不好吗？”
    林岸闭上眼，这温柔的话落在耳中，却只让人觉得是恶魔在低语。蔡加允用最动听的声音编织着甜蜜的毒网，嘲笑自己不值得被爱，诅咒自己永远得不到尊严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