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连日的晴空迎来了连续的暴雨。
    雨点密集地砸在阳台的玻璃窗上，噼啪作响，像是急促的叩门声。林岸被这声音惊醒，睁眼望去，窗外雨水模糊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朦胧的灰影。他望着那湿漉漉的玻璃，睡意彻底消散。
    管家刚把早餐摆上桌，就见林岸走了过来。他微微一笑，声音温和：“正准备去叫您呢。今天降温，您待会儿记得添件衣裳。”
    林岸颔首，也不看他，坐到了餐桌前沉默地低头喝粥。半碗粥下肚后，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雨声盖过：“今天几号了？”
    管家一怔，随即回答：“12号。”
    林岸指尖一顿，放下勺子，缓缓站起身：“我吃好了。”说完，他转身上楼，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
    雨势并无转小的迹象。林岸抱着膝盖坐在阳台上，推开窗，雨水立刻溅进来，打湿了他的袖子、裤脚，甚至落在他的睫毛上，像一颗颗细小的眼泪。他仰起脸，天空黑沉得好像要压下来，乌云翻滚着，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
    这样的天气真的太适合睡觉了。林岸靠在椅子上，听着如石子散落在地的雨声渐渐睡去，沉入一片柔软的黑暗里。
    管家推门进来时就看到这样的场景，消癯苍白的青年蜷缩在椅子上，雨水已经打湿了衣服和发丝，他表情安稳，平静得仿佛…仿佛没了呼吸。
    管家的心猛地一沉，快步上前：“林先生……林先生！”
    林岸缓缓睁开眼，眼神迷蒙地看着他，声音柔软得像梦呓：“……怎么了？”
    管家这才松了口气，但仍然忧心忡忡：“您全身都湿透了！快去换衣服，不然会生病的。”
    林岸低头看了看自己黏在身上的衣服，迟钝地点了点头：“……是湿了。”
    管家替他找来一套干净的衣服，他洗了个澡换上，出来时桌上已经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他走过去机械地喝下，本想折回床上睡觉，听着窗外急促的雨声，又鬼使神差地走向了阳台。
    酒店宴会厅内灯火辉煌，南城名流云集，衣香鬓影间觥筹交错。尽管大雨滂沱，门外仍挤满了不肯离去的媒体记者。
    蔡加允和章楚月的订婚宴，自消息公布那日起，就是全城瞩目的焦点。
    双方交换戒指刚被镜头拍完，蔡加允就心生了去意。从仪式开始时，他就感到胸口发闷，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小允，你脸色不好。”周云钦穿过人群走近，低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蔡加允摇了摇头，示意助理取来手机。屏幕上一个来自管家的未接来电让他心下一惊，他想也没想地立刻退到角落回拨了过去。
    “少爷？”
    “什么事？”蔡加允不自觉踱起步子，“是不是林岸出了什么事？”
    “是……林先生…从阳台摔下来了。”管家语气迟疑，“医生已经来看过，说没有生命危险……”
    “什么？！”蔡加允只觉天旋地转，幸亏周云钦及时伸手扶住了他才勉强站稳，“连个人都看不住，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太阳穴突突直跳，好像下一秒头就要裂开，只得用力按住额角。
    “药吃了吗？”周云钦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眉头紧锁。
    蔡加允没有回答，一边拨打家庭医生的电话一边说：“云钦，这里交给你了。就说我身体不适，必须先走。”
    周云钦还想再劝，可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目送他从宴会厅后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