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不存在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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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周指尖一顿,被扁鹊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一怔。
上次成功揭下扁鹊的方巾,对方那种态度就让他心存疑惑,但当时的情况他没时间去细想。
如今......与那次的反应如出一辙......
庄周没有抽回手,反而顺着扁鹊的力道,指尖轻轻蹭过方巾边缘,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心疼。
他没有半分被警告的愠怒,反而缓缓勾起唇角,语气放的极柔,像在安抚炸毛的小猫:“抱歉,是我唐突了。”
说这,他缓缓松开捏着方巾的手,却转而握住扁鹊的手腕,指尖轻轻摩挲着他腕间细腻的皮肤:“我只是......不想看见你总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
“如若你真的介意,我以后都不会了。”
扁鹊浑身一僵,眼底的凌厉如同被潮水褪去的礁石,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狼狈。
他猛地别过脸,脖间的红意再次蔓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我没有藏......”
话音未落,眼眶渐渐泛红,鼻尖也微微发酸。
他讨厌自己方巾下的容颜,他不愿意面对过去痛苦的回忆。
此刻却被庄周温柔的话语,轻易勾起了他内心藏了多年的情绪。
方巾下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紧绷的弦,指尖无意识的蜷缩起来。
他知道过去的已经是历史了,他应该直面自己,直面那些痛苦的记忆。
可是......他还做不到......
那些恶心的画面总是不经意的出现在他的梦里,折磨着他的身心。
他与韩信她们组队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峡谷里寻宝修炼,日夜研究医药学,就是为了将自己变得更强大,有自保之力。
就是为了终有一日可以直面自己!
手腕传来庄周掌心的温暖的温度,顺着脉络蔓延至全身,熨贴的让人心头发颤。
扁鹊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微红的眼眶里,湿意却渐渐氤氲开来,模糊了视线。
这个男人,庄周,曾见过幻境中落魄狼狈的自己,却总是像现在这样温柔的看着自己,用他的方式保护着自己,陪在自己身边。
他恳请他陪着自己寻韩信他们,他几乎是立即应下来,要求只是要一些糖丸罢了。
自己究竟该不该将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告诉他呢?他会因为那些事而厌恶自己吗?
正当扁鹊在袒露与隐瞒间挣扎徘徊时,一声清脆的男声忽然在身后响起,打破了这份微妙的僵持:“二位,时候不早了,你们就在我的房间住下吧。”
扁鹊与庄周齐齐回头,只见拿命银发少年已在原地静立许久,眉眼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通透,似是并未窥探到二人的隐秘。
扁鹊如蒙大赦,迅速收回被庄周握着的手,眼底的湿意褪去,重新用方巾掩了掩神色,低声应道:“多谢。”
庄周望着他略显仓促的模样,眸底掠过一丝浅浅的笑意,随即转向少年,温和颔首:“有劳了。”
三人一同进屋,银发少年熟练的沏了俩杯热茶,递到扁鹊与庄周手中:“今日幸苦了,先暖暖身子。我着房间虽小,却能容下两人,今夜便委屈二位了。”
扁鹊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绪稍稍平复,低声道了句“多谢”。
庄周则含笑颔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扁鹊始终未摘的方巾,却未再多言。
心底的情绪被百里守约这么一打岔平复了些,扁鹊端着自己的茶杯,好奇的四处张望,忽然开口:“百里......守约?你的弟弟呢?你们今日歇在哪里?”
这话一出,屋内的气氛瞬间静了几分。
庄周抬起茶杯的手一顿,转眸看向白扁鹊,不解问道:“小鹊,你在给少侠医治的时候,我已经四处走动过了,除了我们几人就再无别人了。你从哪里知道他还有个弟弟的?”
扁鹊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杯中的茶水晃出几滴,落在手背上,带来一阵微烫的触感。
“呃......我......”扁鹊有些慌乱的低下头,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之前在幻境外遇上百里兄弟的事。
“我没有弟弟。”坐在对面的百里守约缓缓开口,声音淡得像一杯凉透的茶:“我是孤儿。”
他垂着眼,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腰间的枪袋,语气平静得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寻常琐事,听不出半分波澜。
扁鹊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他很确定自己的记忆没出问题:“那个与你一样长着一对大耳朵的红发少年,百里玄策啊!你怎么会是孤儿呢?”
“百里玄策?”百里守约低声重复着扁鹊的话,眉峰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些,又追问:“红发少年?”
“对啊。”扁鹊连忙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性格嘛......嗯......不过瞧着身手利落,好像还是个打野。”
百里守约忽然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转瞬便敛了去。
他端起桌上的茶盏,指尖捏着杯沿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沉郁的怅然。
“二位许是初来塞外,不甚了解。这里魔种聚集,却也分族群派系。我所在的部族,早在几年前便被敌对族群屠戮殆尽,如今只剩我一人,幸得师傅所救,苟延残喘至今。”
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部族之人,皆生着银发。而依你所言,那红发少年,分明是敌对族群的模样。他们一族,尽是红发。如此,我怎么会有个红发的弟弟?”
杯盏轻搁桌面,发出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
百里守约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眸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只剩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扁鹊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方巾下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轻声说了句抱歉,便没在说话。
庄周温和的目光落在百里守约的身上,带着几分了然的悲悯,轻声道:“血海深仇,刻骨铭心,委屈你了。”
百里守约缓缓抬眸,眼底已无半分波澜,只是淡淡摇了摇头:“无妨,皆是过往了。”
话虽如此,周身却悄然弥漫开一股冷寂的气息,似塞外的寒风,吹的人心里发沉。
扁鹊与庄周瞬间明白方才的话题终究是触到了百里守约不愿提及的心事。
两人默契的缄默不语,只是各自端起茶杯,各怀心事的喝着杯中水。
茶水入喉,只觉得满口清苦,屋内的氛围陡然沉了下来,静的能听到屋外风沙掀起窗柩的轻响。
百里守约指尖摩挲温热的杯沿,眸光沉在袅袅茶烟里,似有片刻失神。
他抬眸看向扁鹊与庄周,语气平淡无波:“时候不早了,塞外魔气与你们那不同,格外浓重。你们白日凌厉消耗甚多,还是早些歇息,恢复体力和灵力吧。”
话音落,他将茶杯轻轻搁在案上,杯底与桌面相触,发出一声轻响。
随即俯身拿起脚边那杆泛着冷光的枪,转身便要迈步出门。
“你去哪儿?”扁鹊见状,下意识脱口追问,眉头微微蹙起。
百里守约脚步一顿,缓缓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悲伤。
他没回头,只是抬手轻轻带上了房门,隔绝了屋内的暖意。
门扉闭合的刹那,一道轻柔却裹挟着淡淡悲戚的声音,似被寒风卷着,悄然飘进屋内。
“外面魔气,对身于魔种对我来说影响不大,今夜我在屋外为大家守夜,你们......早些歇息吧。”
木门彻底合上,百里守约双手扶着门框,指节死死抓在木门上,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终是没能忍住,悄无声息地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衣襟上,洇开了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仰头,深深吸了口气,胸腔里的闷痛却丝毫未减,呼吸沉沉,带着难以言说的涩意。
过了片刻,他抬手拭去泪痕,指尖残留着微凉的湿意。
缓缓直起身,脸上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眼底深处,仍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惆怅。
转身,他拎着枪,一步步朝着绿洲边缘走去。
塞外的夜风沙沙作响,吹的他衣袂猎猎作响。
他望着远处漆黑的沙漠,眸中泛起温柔的涟漪。
他有些想父亲母亲了,想族人们围坐在一起,烤着篝火唱歌的日子。
那场惨烈的大战,族人尽数遇难,若不是韩信出手相助,将逝去的亲人一一安葬在这片沙漠之下,他怕是连寄托哀思的地方都没有。
脚步渐缓,绿洲边缘的沙丘隐约可见,那里便是族人安息之地。
百里守约停下脚步,望着那片沉寂的沙海,轻声呢喃,似在与故人们低语言,又似在独自倾诉,夜色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满是孤寂与思念。
“你是谁?”
忽然,一道软糯却带着几分狂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像颗裹了沙的糖,脆生生撞破夜色:“你在我们族的领地做什么?喂!跟你说话呢!”
百里守约浑身一僵,猛地回头,枪尖下意识微抬,却在看清来人时骤然顿住。
月光下,一个身高刚及他膝头的小男孩正叉着腰站在那里。
红发如簇小火苗,衬得圆脸蛋红扑扑的。
最惹眼的是他头顶那对毛茸茸的大耳朵,正随着主人的怒气轻轻扇动。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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