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心动是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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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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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时,一行人抵达一处绿洲边缘隐蔽的木屋。
这是韩信目前落脚的地方。
他轻轻将李白放在铺着软毯的榻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又细心替他掖好被角,才转身对扁鹊道:“药王,劳烦。”
扁鹊立刻上前,指尖搭上李白腕脉,眉头渐渐舒缓,惊喜道:“少侠体内的毒素已经渐渐褪去!方才应当是长期奔波没有好好休息,身体扛不住疼痛这才晕了过去。我立即为他施针辅以药,就可以醒来,将军且在外等候。”
韩信颔首,目光在李白苍白的脸上流连片刻,才转身走出木屋。
庄周正端坐在门外的老槐树下,指尖的灵蝶扑扑扇动翅膀,听到身后脚步声,微微侧眸瞥了一眼身后的韩信,轻笑道:“国士无双的韩信,韩大将军。为何你的幻境会在塞外沙漠......魔域之地呢?”
韩信望着远处夜色,声音低沉沙哑:“无可奉告。”
语毕,冷冽的目光如寒刃般射向这个突然出现在李白扁鹊身边的男人。
他审视片刻,未从对方身上捕捉到半分恶意,心底却仍绷着一根警惕的弦。
关于那个秘密的答案,目前也只有李白与他知晓,连扁鹊和公孙离都不知晓,因此也绝不可能透露给一个底细不明的人。
“你是谁?为何跟在他们身边?”韩信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庄周闻言,唇边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似早已料到他会问,从容开口:“我与你们一样,皆是为猩红石像洞里宝物而来。很奇怪吗?”
“也是误入幻境,幸途中遇上落单的小鹊。因他所托,我陪他前来寻你们。”
接着,话锋一转目光凛凛对上韩信的视线:“怎么......韩将军这是在怀疑我的身份?”
两道目光在空中相撞,韩信面若寒霜,周身冷气逼人。庄周却依旧噙着温和笑意,眼底波澜不惊。
二人对峙而立,谁也不肯先移开视线,无声的较量在空气中弥漫,竟再无一言。
半晌,隐藏在黑夜里韩信那微微发颤的手,被庄周敏锐捕捉到。
他眉眼弯弯,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切,轻声提醒道:“韩将军,你的胳膊可是受了伤?不如先去医治一番吧。”
说罢,又冲韩信递去一抹无害的笑:“将军大可放心,我只是个辅助属性,你和少侠两大刺客尚在,我就算有其他心思也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韩信正要开口说话,身后的木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扁鹊走出来擦了擦汗:“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后续需静养一段时间即可。”
话音刚落,门内塌上的李白忽然低哼一声:“......小韩......小韩......”
韩信深深的看了一眼庄周后,立刻转身快步进到屋内,蹲在塌边,握住李白微凉的手,轻声安抚:“太白哥,我在。”
李白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睡梦中的他依稀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握紧了韩信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对不起”,似针般轻轻刺在韩信心上。
韩信素来冷硬的面容,在听到这破碎的呓语时,瞬间冰雪消融,多了几分不易柔和。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抚上李白汗湿的额头:“没事的,太白哥。”
他的声音放的极轻:“你回来了就好,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我很开心。”
韩信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躺到李白身侧,随即伸出手臂将人捞进怀里,紧紧拥住。
下巴抵在李白柔软的发顶,另一只手环着对方精瘦的腰,掌心带着温热的温度,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李白的后背,耐心哄着怀里睡的不安分的人。
昏黄的烛火将二人相拥的身影,温柔地印在斑驳的墙面上,叠合交错,宛若一幅缱绻的画。
韩信望着那影子,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在村庄时的画面。
那时,也是这样的夜晚,李白也是这样将小小的他拥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哄着他睡觉。
唇边不由自主的荡开幸福的浅笑,韩信的声音轻的像一缕烟,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对怀中之人倾诉。
“太白哥,我已经强大起来了,再也不需要你拼尽全力保护我了......往后,你也可以试着,好好依靠我啊。”
门外,扁鹊与庄周静立半晌,目光落在屋内相拥的身影上。
扁鹊轻声喟叹:“将军与少侠的感情,真是深厚。若非二人同为男子,这般模样,倒真像一堆情意缱绻的恋人。”
话音未落,他猛地忆起蔚蓝石像洞内,韩信那句掷地有声的“他是我的恋人”这句话。
眼眶猛然放大,满眼皆是震惊。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滋生,也许韩信当时那句不是说笑,也不是为了救李白的借口,而是真正的向他们宣告二人的关系。
可是,同为男子也能成为恋人吗?
身侧的庄周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蹙眉问道:“怎么了?”
扁鹊眸光闪烁,视线在屋内二人与庄周指尖回游,声音带着几分磕绊与不确定:“周周,两个男子......也能成为恋人吗?”
庄周被问的一怔,脸上常年挂着的温和笑意瞬间裂开,他下意识错开目光,语气带着几分复杂反问:“为何突然问这个?”
扁鹊最后望了一眼屋内那缱绻的身影,终是转身向外走去,抬手将方巾往上提了提,遮住了大半张脸,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自我安抚:“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或许......是我想多了......他们......”
他话音未落,手腕便被猛地攥住。
庄周拉住他的手,语气里没了平日的温和,带着几分凝重:“你觉得,两个男人相爱,很恶心?”
扁鹊背对着他,未能瞧见庄周此刻与平时判若两人的模样。
那张素来含着笑意的脸彻底沉了下来,眸中不见半分暖意,唯有一片冰寒,眼神正死死锁着他因窘迫而红透的脖颈,带着几分凌厉的审视。
扁鹊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攥的心头一紧,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沉重。
他下意识的转过身,撞进庄周那双全然褪去温和的眼眸里。
那时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严肃,平日里荡着笑意的眼角此刻也紧绷着,眸底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更有一丝锐利,此刻正死死锁在他蒙着方巾的脸上。
扁鹊只觉得脸颊发烫,脖颈的红意蔓延至耳尖,他慌忙错开视线,声音带着几分慌乱:“我......我没有觉得恶心!只是......只是从未想过,也从未见过,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庄周盯着他慌乱的神情,紧抿的唇线稍稍松动,攥着他的手腕的力道却为减轻,语气依旧沉凝:“从未见过,便等于不该存在吗?”
扁鹊被这话问的一怔,长了张嘴,却半天没能挤出一句反驳。
是啊,从未见过,便等于不该存在吗?
这个问题像一颗石子,猛地砸进他混沌的思绪里,荡漾开圈圈涟漪。
他不懂这些情感之事,也从未思考过这些问题。他也从未对任何女子产生过这种情感,队伍中的公孙离和王昭君,他也只当她们是姐姐,从未生出其他心思。
对他而言,稍微有些特别的也就只有......
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腕,庄周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力道却执拗的惊人,仿佛要将眸中信念刻进他的骨血里。
“我......我没有这么想。”扁鹊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茫然:“我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庄周眸底的锐利稍稍褪去,脸上有挂上了柔和笑意。
攥着他手腕的力道缓缓松开,转而轻轻握住,指尖在他微凉的皮肤上游移,似在安抚,又似在传递着什么:“感情本就无关性别。只要是对的人就不会错。”
他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认真:“心动是本能,不是过错,就像月光不会因为照亮的事荒漠还是绿洲而改变温柔,爱意也不该被世俗的框架束缚。”
扁鹊抬眸望他,恰好撞进他眼底深处翻涌的温柔,那温柔里藏着坚定,藏着理解,让他心头的慌乱渐渐平息。
脖颈的红意未消,却不再是因为窘迫,而是因为庄周的话语,像一束暖光,驱散了他心中的迷雾。
他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释然:“你说的对,我知道了。”
庄周见面前的少年听进了自己的话,握着扁鹊的手松开,缓缓上移,指尖轻轻蹭过扁鹊脖间的方巾,布料微凉的触感在指腹下划过:“呐,小鹊。你可以告诉我为何总要用方巾遮面?是......因为你幻境显示中的那个老头吗?”
话音落下,扁鹊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攥住了庄周捏着方巾边缘的指尖,力道之大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倔强与防备。
他抬眸望去,一片凌厉的目光射向庄周,脖颈紧绷成一道直线,声音再不是低软,字字铿锵如铁:“庄周先生,你的好奇心是否有些太重了?”
“我上次怕是忘了提醒你——莫要随便碰我的方巾!”
“若你再这般随心所欲,我可不敢保证,下次给你的糖丸,会不会变成毒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