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初遇篇第二集:雨夜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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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的傍晚,雨又下了起来。
沈砚之刚把最后一味药包好,济世堂的门板就被“吱呀”一声推开,带进来满身的寒气。陆清辞的随从立在门口,手里捧着个锦盒,脸色比上次更急:“沈先生,我家公子……咳得厉害,您快随我去看看。”
沈砚之皱眉,抓起药箱就往外走。雨比预报的大,油纸伞根本挡不住斜飘的雨丝,没走几步,长衫下摆就湿了大半。随从引着他往城东的别院去,那处是陆清辞暂居的地方,平日里鲜少有人来往。
越靠近别院,周遭越安静,连雨声都仿佛被吸进了高墙里。沈砚之脚步顿了顿——这地方太静了,静得不像有人居住,反而像……设了埋伏。
“陆公子的住处,向来这么冷清?”他状似随意地问。
随从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公子喜静,不让外人靠近。”
说话间已到了侧门,门虚掩着,里面黑沉沉的,没点灯。沈砚之的手按在药箱的锁扣上,指尖触到里面藏着的银针——那是他防身用的,行医多年,总有些不得不防的人心。
“公子在里面等您。”随从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砚之迈步进去,刚越过门槛,身后的门“砰”地关上,落了锁。与此同时,院墙上跃下几道黑影,手里都握着刀,寒光在雨夜里闪得刺眼。
“看来,我不是来问诊的。”沈砚之缓缓转身,药箱被他放在脚边,“你们要找的,恐怕不是陆清辞,是我。”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沈先生倒是聪明。有人不想让你活到明天,乖乖受死,还能留个全尸。”
沈砚之没说话,目光扫过四周。这别院不大,西厢房的窗纸上透着点微光,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人影——是陆清辞?他若在,为何不出声?
“动手!”黑衣人一声令下,两把刀同时劈了过来。沈砚之侧身避开,顺手抓起墙角的扫帚,木棍带着风声扫向对方的膝盖,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痛呼着跪倒在地。
他虽是医者,却也学过几年防身术,对付三两个莽夫尚可,可眼前足有七八人,且招式狠辣,显然是练家子。缠斗间,沈砚之的胳膊被划了道口子,血混着雨水往下淌,染红了药箱的一角。
就在他渐落下风时,西厢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玄色身影扶着门框站在那里,正是陆清辞。他手里提着盏油灯,火光映得他脸色更白,却死死盯着那些黑衣人,声音发颤却咬得很稳:“你们……要动他,先过我这关。”
黑衣人显然没把这个病弱的公子放在眼里,其中一人挥刀就朝他砍去:“碍事的东西!”
沈砚之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用后背硬生生挡了那刀。刀锋划破衣衫,火辣辣的疼瞬间蔓延开来,他闷哼一声,反手将陆清辞推开,自己却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廊柱上。
“沈砚之!”陆清辞惊呼出声,手里的油灯“哐当”落地,灯油泼在地上,溅起的火星燎到了黑衣人的裤脚。
混乱中,沈砚之忽然瞥见陆清辞袖中滑出个东西,是枚小小的铜哨,被他死死攥在手里。下一秒,哨声尖锐地刺破雨夜,惊得院外的树梢都晃了晃。
黑衣人脸色一变:“不好,有埋伏!”
他们显然没料到陆清辞还有后手,对视一眼,竟也不恋战,虚晃一招就翻墙逃走了。雨还在下,院里只剩下沈砚之和陆清辞,还有满地狼藉。
陆清辞跌跌撞撞跑过来,蹲在沈砚之身边,手忙脚乱地想按住他后背的伤口,指尖触到温热的血,吓得指尖都在抖:“你怎么样?我……我这就叫人去请大夫……”
“傻气。”沈砚之喘着气笑了声,疼得额角冒汗,“我就是大夫。”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陆清辞按住,那人的手劲竟比想象中大。
“别动!”陆清辞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红得像被雨水泡过,“你流了好多血……”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冲进屋里,很快拿着伤药和纱布跑出来,动作笨拙地想给沈砚之包扎。
沈砚之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忽然觉得后背的疼好像减轻了些。“不是肺腑的旧疾发作?”他故意逗他。
陆清辞手一顿,眼圈更红了:“我那是……装的,就是想骗你过来。我知道他们要找你麻烦,只能用这个法子……”他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沈砚之望着他湿漉漉的发梢,还有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忽然伸手,用没受伤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事。”
雨还在下,西厢房的油灯虽灭了,天边却偶尔闪过一道闪电,照亮两人交叠的影子。陆清辞的手指还按在沈砚之的伤口上,带着药草的微凉,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找我?”沈砚之问。
陆清辞抿了抿唇:“我听见他们议论,说你前几日给张大户的儿子看病,撞破了他们走私药材的事……”他顿了顿,“那些人,是藩王的手下。”
沈砚之的心沉了沉。藩王……这潭水,比他想的还要深。
“先处理伤口。”陆清辞扶着他往屋里走,动作小心翼翼,像捧着件易碎的瓷器,“我这有上好的金疮药,是……是宫里带出来的。”
屋内暖炉烧得正旺,驱散了不少寒意。沈砚之靠在榻上,看着陆清辞蹲在他面前,用沾了烈酒的棉布擦拭伤口,明明自己的手还在抖,却偏要装作镇定。
“疼就说一声。”陆清辞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清表情。
“不疼。”沈砚之撒谎,目光落在他袖口露出的那截皓腕上,那里有块极淡的月牙形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伤的,“你这疤……”
陆清辞的手猛地收紧,棉布擦过伤口,疼得沈砚之倒吸一口冷气。“小时候玩火烫的。”他含糊道,加快了包扎的速度,“好了。”
沈砚之看着他通红的耳根,忽然笑了。这病弱的贵公子,倒比他看起来要有趣得多。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远处传来巡夜人的梆子声,笃笃笃,敲在三更的节点上。陆清辞端来杯热茶,放在沈砚之手边,自己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捧着个暖手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怕他跑了。
“你不用守着我。”沈砚之拿起茶杯,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我死不了。”
陆清辞摇摇头,声音很轻:“我怕……他们再回来。”
沈砚之望着他眼底的认真,忽然觉得,这场雨夜的刀光,或许不只是麻烦。至少,让他看清了这病弱表象下的,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