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高烧与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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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们都经历过比这更彻底的死亡。肉体的伤痛,相比之下,似乎确实不值一提。
可是……为什么心口那沉闷的滞涩感,却挥之不去?
他走上楼,经过主卧紧闭的房门时,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径直回到了客房。他需要距离,需要空间,来理清这一夜之间变得愈发混沌的一切。
然而,客房的清冷并没能让他获得预期的平静。空气中仿佛依旧残留着书房里那股血腥与消毒水混合的、属于江临的气息,还有他手臂上那灼热的体温,和他闭目忍痛时苍白的脸……
谢沉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画面驱逐出去。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明亮起来的天光,花园里的草木生机勃勃,与室内这死水般的沉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试图回想前世最后时刻,江临掐住他脖子时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和淬毒的恨意,试图用那极致的痛楚来加固自己摇摇欲坠的心防。那是真实的,是刻入灵魂的,绝不会有假。
可昨夜那个赤裸着上身、汗湿着脊背、独自处理狰狞伤口,甚至……默许了他笨拙照料的江临,也同样真实。
哪一个才是他?
或者,两者都是?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逝。医生在九点准时到来,被林秘书引着进了主卧。谢沉待在客房里,门虚掩着,能隐约听到外面模糊的交谈声,听不真切,只有江临那偶尔响起的、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的简短回应,穿透门板,敲击着他的耳膜。
过了约莫半小时,医生和林秘书一起离开了。脚步声远去,别墅再次陷入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
谢沉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他想知道医生的诊断结果,想知道江临的烧退了没有,伤口有没有感染……这些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他坐立难安。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基于最基本的人道关怀,毕竟,那道伤口的由来,与他脱不了干系。哪怕江临的说辞真假难辨,但那实实在在流出的血,是做不了假的。
临近中午,佣人敲门送来午餐。谢沉打开门,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他……怎么样了?”
佣人低着头,恭敬地回答:“先生用了药,刚睡下。医生说要静养,注意观察体温。”
睡了?
谢沉的心稍稍落定了一些,但随即又提了起来。静养观察……意味着情况并不那么乐观。
他食不知味地用完午餐,在客房里踱了几圈,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那股莫名的焦躁。他轻轻拉开房门,走到主卧门外。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他犹豫了一下,极轻地拧动门把手,推开一条缝隙。
主卧的窗帘拉拢了大半,只留了一条窄缝,透进些许微弱的光线,让房间不至于完全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江临躺在床上,盖着薄被,似乎真的睡着了。他侧躺着,面向门口的方向,受伤的右臂小心地搁在被子外面。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依旧没什么血色,眉心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微微蹙着,嘴唇干燥起皮,呼吸声比平时要粗重急促一些。
谢沉的目光落在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那圈白色的绷带在昏暗中格外显眼。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停在床边。
离得近了,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从那具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不正常的灼热气息。他在发烧,而且烧得似乎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