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失心木乃伊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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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起恶性案件出现于7月31号。
死者于凌晨时分被发现在街边长椅上。
若不是一向睡于那张长椅上的流浪汉气愤于自己的领地被占了,用力推了那个面朝椅背睡的人一把,于是死者腹部被包裹住的污血腐肉因保鲜膜破裂而流了一地,可能尸体烂了都只会被以为是下水管道爆了。
接着又是8月7号,13号还有27号。
死者的共同点是,内脏心脏部分缺失,且用保鲜膜包裹住了腹腔来抑制腐烂。
“……部分心包、部分主动脉根部组织、部分膈肌中心腱及少量纵隔脂肪组织亦缺失。缺失区域创面粗糙,部分区域见撕扯痕迹,部分区域有相对锐利的切割面。”
“心脏及毗邻组织缺如区域未见标准医疗摘除操作痕迹,胸腔内双肺位置存在,未见明显外伤性破损,但表面亦显现干燥迹象。胸主动脉、食管等结构在心脏缺失水平远端可见,断端不规则……”
“怎么样谷队?这个手法我都要快可以背下来了。”塞墨涅斯终归还是从自己办公室里给劝出来了,大喇喇斜靠在沙发上。
岁除:“嗯……可以说人话吗?”
浮笙:“不怎么样。算你记性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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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一下,就是掏心没掏肺还很贴心给你用保鲜膜裹回去了。啊不对,心已经没了——贴肺地包了回去。
当然,很明显里面会烂成什么样已经不是凶手“售后服务”的范畴之内了。
两个旁听的见习组员听得心惊胆战。
“你们两个……”
意识到被说的是自己以后,两人纷纷打了一个寒战,喜鹊种族的女孩惊恐炸了羽毛,沫蝉种族的少年也被吓得立起了触角。
他们紧张地看过去,开口的正是那位用红绳随意束着长发的英气白发青年。
看特征似乎是兔子种族的。
然而仅仅是对方一个抬眼的动作,便让他们的心跳比平日快了数倍!
岁除思忖了一下,“……是新人?”
“你忘了?”依然慢条斯理摩挲着尸检报告纸页的浮笙提醒了一句。
“我们第六支队,蜜月的走了俩去休不知道多久的长假,养伤的那个关病房里还不老实。”
“哦,不要怀疑。”
“现在的第六支队,就是只剩下我和莫加尼亚两位正式组员了。”他淡淡道。
岁除明显愣了一下。他无意识用指腹侧面蹭了蹭晶莹剔透装有着有着五彩斑斓色泽的彩椒冰淇淋的玻璃壁。
“……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帮忙。”最后他认真道。
“目前可能还没有多少事?”浮笙耸耸肩。他伸手,准确无误够到了茶几上的那杯红茶。
“毕竟我们第六支队,一般情况干的都是”后勤活”而已。”
“还有,新人们,坐下来听吧。沙发还大的很。”
“所以,谷队为了验证出血量把自己心口也剖了?!”
那只名为白枳的喜鹊姑娘给吓得“腾”一下站起来。
“……”
“他要敢这么做我今天就去他坟头祭拜。”塞墨涅斯嗤笑一声。
“……并没有。”
“先假设心脏是死后摘除再做处理的,所以在场的血迹来自于应当仅仅是死者除胸口以外的其他部位伤口。”
“但是我复现了一遍一位cake在被fork追猎的极端情况,即使是这种情况下由于肾上腺素血压心跳等等因素导致的出血量比一般情况多数倍,也达不到那条路的血迹总量。”
“哈。”塞墨涅斯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你还好意思吧你的复现实验再说一遍?”
“说难听点,要不是岁队口味独特,根本不感冒甜食,换成哪个fork性情再好也会让你死得比死者更惨。”
茶几被重重砸了一下,连带着上面放着的精致骨瓷茶壶也跳动了一下,一些红茶泼到了桌面上。
青年微微前倾俯视着正慢条斯理品茶的同僚,狞金蛇瞳里是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事先说好谷浮笙,就算是你哪天给fork吃的只剩下骨头——”
“我踏马也绝对绝对不会给你收尸的。”
浮笙开了口。但他说的是:“茶壶很贵。你不会想赔它的,这一套用了我半年工资。”
“……”塞墨涅斯的眼角抽了一下。
“什么茶具这么贵?”
“……等等,这不会是上次案子路经的那次拍卖会的压轴那套顶级骨瓷工艺品吧?……你倒是真舍得。”
说话间,某位法医先生好像离茶几远了些——嗯……错觉吧?
“莫加尼亚,喝我的茶就安静点。”
“你吵到我思路了。”
浮笙转头向两位见习组员:“——其实出血量反而并不是最大的疑点。”
“很多,比如死者之间的共同点是什么?丢到我们这里来的案子一般已经排除了一般原因,我们基本只需要考虑fork和cake之间的社会矛盾。”
“如果死者是fork或普通人,照一般刑事案件动机推测。”
“如果死者是cake,加上进食的动机,可以猜测凶手是fork,但是没有道理尸体只缺失了心脏组织。”
“但假如凶手是普通人或cake,又是凭借什么辨认出目标的?”
“不过,我更在意另一件事。”浮笙又抿了一口茶。
“8月27号那天下了雨。”
“受害者出门带了伞可以理解。”
“但为什么,直到死,他都没有松手?”
-
线索并不连贯。
就算是浮笙,看起来对这个案子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头绪。
不过比起正式的分析,这一次就像只是在喝下午茶的时候提了一嘴工作一样。
但就是这么一点内容,已经把两位新来的见习生给绕得晕头转向了。
半途中塞墨涅斯还坏心眼提议上新人们去他的解剖室看一眼,说不准能发现什么没发现的线索。
就算是给浮笙面无表情地驳回了,两只鹌鹑还是给吓得脸色惨白惨白。
不过白枳的胆子更大一点。讨论结束后她叫住了正打算离开的浮笙。
“谷、谷队!”
“请问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浮笙愣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回答:“问莫加尼亚吧。”
同样准备下班的塞墨涅斯:“?”
“随便你们熟悉这里还是怎么。不过……白枳是吧?”
“去第三支队登记一下自己的cake身份。”
白枳:“……诶?!”
“别那么惊讶,毕竟相比而言将一个没什么特长的人招进CRA还是特殊部门的行动支队里才奇怪吧?”塞墨涅斯道。
“而且从你俩进来起,岁队已经看了你好几眼了。”
“补充说明,CRA虽然说是为cake服务,在职人员中还是有fork的,岁队就是其中一位。”
一边的岁除也点点头。
“是桑椹糕味道的。出门要小心点,最近就很危险。”他提醒。
“是啊,近日来对于cake人员来说可危险了。”塞墨涅斯故意拖长了声音道,随意脱下了白大褂丢沙发靠背上。
然而他回头一看,早在回答白枳的时候浮笙已经迈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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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电梯稳稳停在了一楼。
视野里一如既往模糊混沌的明暗光影。他都要快忘了到底是多久以前色彩便被命运从视网膜上剥离了下来。
浮笙压低了黑色鸭舌帽的帽檐。
不过,今天的太阳看起来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