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凝屏气凝神，惊讶地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
    她并没有慌张，反而是因为剧烈起伏的胸口和强烈跳动的心脏而沉住气。
    声音是一阵一阵的，像是在试探。
    方月凝找到了那个声音，是从卧榻的地方下面传来的。
    那里原本放了一张矮方桌，桌上放着砚台和笔墨。
    方月凝死死盯着桌角。
    桌角在移动！
    有人在方桌下面，正在移动桌子。就像是掀开井盖一样，底下的人正在尝试挪开方桌。
    方月凝正在犹豫。
    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从外面的窗户逃出去，赌一把。
    她知道窗户的外面还会有人守着，但是自己作为一个喜欢收集奇珍异宝的人，有一些法宝可以拿来作掩护。
    她思考了一下，向方桌移动的反方向推了推。
    底下的人也发现了，出声询问：
    “阿凝？”
    方月凝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先是惊喜，后又露出复杂的神情。
    “静莲？是你吗？”
    方月凝的手有些颤抖，剧烈的心跳声就没停过。
    “阿凝！是我！快帮我移开……”
    方月凝犹豫了很久，等到静莲的疑惑声再次响起时才下定决心动手移开方桌。
    方桌被挪开后，方月凝先是敲了敲下面的木板，果不其然是空的。
    她拿了自己妆奁里面的一根金簪，开始顺着木板的细缝撬开。
    静莲灰蒙蒙的头从下面冒出，看见方月凝的时候眼睛亮了亮。
    “阿凝！快跟我走！”
    静莲是个小尼姑，她是方月凝在一次茶楼里结识的好友。方月凝这次来这里也是靠静莲引荐带领做客的。
    “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有人想杀你！我快带你离开！”静莲慌张地拉着方月凝的胳膊，将她也直接拉下了地洞。
    一切都发生的这么突然，方月凝没来得及仔细想就被静莲带着钻入地道。
    “我们去哪儿？”方月凝爬的时候开口问。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放心，没人会找到你的。”
    这里的隧道黑且静，方月凝觉得后背有点凉，自己的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方月凝跟在静莲的后面，只能看见前面光秃秃的圆脑袋和白底布鞋。
    静莲的鞋底沾了血。
    方月凝见状，瞳孔紧缩。
    “静莲，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方月凝听见自己故作冷静的声音询问道。
    “放心，那些莽夫闯不进来。”
    原本熟稔的语气在方月凝听来变得陌生。
    静莲有问题。
    方月凝的心里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地洞弯弯曲曲，好在方月凝和静莲的身材瘦小，很容易就爬到头。
    等亮光重新闪现的时候，方月凝眨了眨眼，等自己适应外界。
    这里像是一件地下囚牢。
    昏暗的四角房间，一张木桌，地面潮湿，周围为了一群“秃头”。
    方月凝还没来得及细看，一个铜钟状的金光罩罩住了她。
    祈平庙的老方丈站在方月凝的面前，他的身后站着众多身材魁梧的佛教子弟。
    静莲见到方丈微微俯身，轻声喊道：“师傅。”
    老方丈挂着稀松平常的笑容，正如方月凝最初到这里时第一次和他见面时的那样。
    方月凝心冷了，她皱紧眉头质问静莲：“静莲，我待你不薄。”
    静莲此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好像之前与方月凝谈天说地，海誓山盟时的俏皮模样是装出来的一般。
    周围的弟子向前一步，蓄势待发。
    方月凝不知怎么想到了她方才做梦的场景，真是相似啊。
    要是梦里的一切都是发生过的，那她这算是“重蹈覆辙”了？
    “你……是故意接近我的吗？”
    方月凝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虽然经常让方邹晨不要意气行事，但是她自己却是感性的人。她认定了的朋友便是能让她为她们之间的情谊全心付出的。
    “方施主不要做多余的事了。”静莲面无表情地说，“我们不会伤害你。”
    方月凝扯了扯嘴角，“是啊，一个安全的地方，没人会找到我。”
    她用之前在地道里面静莲对自己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但她是用一种略微苦涩的语气说出来的。
    静莲似乎僵硬了一瞬间，但又撇开眼神，当即转头对老方丈说：“师傅，我在这里看着她。”
    老方丈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点点头，带领着众弟子走了。
    毕竟，就连罩在金光罩里面的方月凝都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打斗声。
    全场只有静莲和方月凝两个人了。
    方月凝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静莲。
    静莲开口：“阿凝，你不要怪我。我没有办法，也是为了活下去。”
    方月凝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你活下去的代价就是我的生命吗？”
    静莲怔了一下，然后有些激动：“我们不会伤害你！不会的……”
    方月凝不再像刚才一样脸上充满受伤的表情，她认真反思自己。
    她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因为方邹晨对自己宠溺的态度，她看事情常常是非黑即白的态度。周围的朋友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习武之人的小辈或传人。
    这些小辈之间只有方月凝不会武功，但是其他人并不会嘲笑或者排挤她，因为方月凝是那个人的女儿，唯一的后代。
    即便方月凝没有习武，和她有交集的人不算少，讨好她的人也不算少。
    静莲是她第一个隐瞒自己身份，出家门后凭自己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这个小尼姑当时就坐在自己的旁边桌子上，和自己一样撑着下巴听台上说书人讲江湖上的恩恩怨怨。
    当时正说到方邹晨大战四大门派掌门，一举成为江湖第一人的武林大战。
    方月凝已经听过自己父亲的丰功伟绩很多次了，更何况自己还有幸看过实战，完全没有兴奋的感觉，与周围的看客们很不同。
    她打了个哈欠，然后看见了旁边的那个小尼姑饶有兴趣地看着说书人，然后扔了一块碎银给说书人。
    “讲讲无双剑法。”
    这是一道年轻的声音，语气带着俏皮和好奇。
    方月凝好奇地看着这个小尼姑，又看了看台上的说书人，她想知道说书人会怎么说。
    毕竟，她自己都不了解方邹晨的剑法。

    作者闲话：

    方方：我总是在背刺赛道上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