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凝！你可有悔过之情！那可是将你从小带到大的师傅！”
    方月凝这辈子没什么后悔的事情，硬说有什么觉得惋惜的就是三年前自己不该拒绝南砚深送自己的那颗夜明珠。
    她看了看身后的层层白雾。
    这里是白女山，仙界最高山，从这里掉下去便神魂俱灭。
    明晃晃的白色遮挡住日光，但明日像是急着见证。随着方月凝的步步后退，阳光向她靠近，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
    这是方月凝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站在这高峰之巅。
    再往后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没有回头的机会。
    “多说无益。”
    她的右肩已被一支仙箭贯穿，腹部和左臂均被击伤。
    即便嘴角溢血，但满脸不屑。
    “噗，有仇必报天经地义，父债子偿也是不错，该悔的是你们这些口口声声仙家正派的伪君子。”
    方月凝吐了一口血沫，像是在鄙视眼前拿着仙器步步逼近的仙家弟子们。
    “师兄，不必再劝。师尊已经仙去，我们应该为他讨个说法。”
    一名白衣仙仙的剑修对为首的那个老者说道，眼里具是贪婪。
    “哼，想要我的仙骨和法宝，那便和我一起下地狱！”
    说罢，方月凝作法想要同归于尽。
    “阿凝！”
    熟悉的声音传来。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在这空荡荡的山巅卷来一阵风。
    这风是逆向而来，像是为了什么强行破境出现，伴随着温柔的呼唤和叹息。
    三年没有再见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南砚深……我这是已经死了吗……”
    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方月凝眼前，像是临终前的幻觉一般。
    他的脸庞，眼眉，心口……
    手指传来的温度让方月凝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像……是有温度的。
    少年抱紧了她。
    但因为他们之间贴的如此之近，少年的皮肤接触到方月凝身上的鲜血后，“滋滋”地灼烧起来，火红一片。
    “南、南砚深！”
    那个老者顿时也瞪大了眼睛。
    自己明明亲手把这个恐怖如斯的人锁起来，用三根断魂钉定住他的头颅，他的手臂和小腿尽断。
    这个人怎么可能还好端端地出现在眼前？
    “阿凝，不要做傻事。”
    南砚深轻轻抚摸方月凝的脸庞。
    女子娇弱白皙的脸蛋被鲜血浸染，原本淡蓝色的眼瞳仿佛变得深红。
    “不值得。”
    说完最后三个字，他居然化作了白色花瓣随风飘向天空深处，一点一点消失。
    方月凝终于绷不住了，双手疯狂地去抓拾那些花瓣，已然无果。
    “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残魂幻影罢了。南砚深早就被师兄用断魂钉送去了地府报道。”白衣小辈嘲笑道。
    刚才还满眼惊恐的修仙弟子们此时又握紧了手中的法宝蠢蠢欲动。
    “方月凝，我还得感谢你，南砚深的最后一丝残魂也被你的血燃烧殆尽了。真是帮我除掉了心头大患啊！”
    老头不再之前那副真心相劝的模样。
    有关南砚深的事情，他一向难以自持。
    南砚深是谁？千百年来唯一一个封神的存在，而且他仅用了三百年的时间，这是任凭谁也追赶不上的。众人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风光无限的背影。
    方月凝闭眼，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血，用颤抖的右手轻轻抚摸了左胯的佩剑。
    那是自她开始修仙起便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凝霜剑。
    拔剑出鞘。
    只一瞬之间，方月凝狠狠地**自己的心脏。
    “砰——”
    爆炸声响起，白女山增添了一抹红。
    曾站在那里的仙家众人成为血沫，这座山再次陷入沉寂。
    空中仿佛传来阵阵歌谣，那是之前南砚深唱过的，说是专门拿来哄睡用的。
    青儿摇啊孩儿睡，夜里横笛把曲吹。
    路边花儿摇头吹，地上虫儿嘻嘻挥。
    姑娘你别慌忙追，男儿早已让心归。
    ……
    方月凝惊坐起身，喘着粗气，额上还有层层细汗。
    她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是她第三次做这个梦了。
    每次做梦的时候仿佛深入其中，真真假假难以辨清，但是一醒过来便模糊了记忆，只记得两个名字——方月凝和南砚深。
    “方施主？您没事吧？”
    方月凝起身太急，将脚边的被子踢落下床，引起门口的小尼姑的注意。
    “无事，只是做了噩梦。”
    “方施主要是有什么需要记得叫贫道。”
    说完，门外又陷入了沉寂。
    方月凝觉得不对劲。
    之前自己和父亲负气跑来这里，想着好友住在这荒山野岭已久，自己来看看她也好。
    但是现在自己的厢房外有人守候，而且时时刻刻关注自己的动静。
    这个反应有点不对劲。
    有两种可能：自己被监视了或者外面有什么事发生。
    方月凝下床，拢了拢身上薄薄的白衫，走到门前。
    小尼姑注意到了方月凝的动作，她站在外面，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
    “方施主，怎么了？”
    方月凝想了想自己强闯出去的可能，基本为零。
    自己就是个废物。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武功传人，就算是普通百姓都会一些防身术。
    只有自己，自己这个出门都需要贴身侍卫的“大小姐”半点功夫都不会。
    方月凝有些泄气和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冲动连个保护自己的人都没带就出门来这座庙里。
    “我想如厕。”
    方月凝试探着说。
    “那贫道让人拿尿壶来。夜里寒冷，方施主还是在屋里，勿要染上风寒。”
    小尼姑委婉地说完，便使了内力唤院外的人去拿尿壶。
    方月凝知道自己这是出不去了。
    这些天自己在这山上并不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自己出门之前都还是好好的。
    这座祈平庙的方丈之前认识自己，要真是向着自己来的，早就对自己下手了。极有可能是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让自己这坨“肥肉”现在变得人人想要。
    方月凝知道自己就是个“唐僧肉”。
    她的父亲是当今江湖武林盟盟主，也是天下武功第一人。
    习武之人无不知道方邹晨这个名字。
    右手青龙，左手朱雀。无敌金身，仿若谪仙。
    方邹晨使的左右双剑被称为当世神剑，他自创的无双剑法至今无人能破。
    方月凝自小看父亲盖世无双，心中自有艳羡之意。可惜方邹晨不准方月凝练武。方月凝所有要求他都可以满足，但唯有这一点，他始终坚持，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
    方月凝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她感觉这可能和自己母亲的死有关。
    方邹晨是个自信的人。用难听的话说，他是一个狂傲自大的人，只是他比起那些跳梁小丑来说，有狂傲的资本。
    方月凝从懂事起就很有主见，她劝过自己的父亲不要太过张扬，但是方邹晨都只是一笑带过，用玩笑的语气说：“想杀我恐怕得先自己死上八百回。”
    想到这里，方月凝叹了口气。
    她担心是自己的父亲在外面遇到仇家，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这时，这间卧房内发出了轻微的“咔咔”声。
    这间房里有人！

    作者闲话：

    方方：可恶，梦见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