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集团顶层办公室，黎贝斯站在窗前，手中握着的郁金香杯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泥煤威士忌的香味。
    他的平板终端屏幕亮着，上面是刚刚签署生效的将阿尔法名下最新一批RT78原料供应给猛犸的电子合同。指尖划过屏幕，他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份再普通不过的文件。
    “黎总，合同已生效。”冯定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她悄无声息地走近，“猛犸的”Lightone”产能将再次提升，市场占有率会进一步扩大。董事会对此非常满意。”
    黎贝斯没有回头，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醇美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魔气碎片的力量。它像一张无形的网，缠绕着他的意识，放大着内心深处的阴暗面，对权力的渴望、对失控的恐惧、以及对凌毕安那份复杂的执念。
    “满意就好。”黎贝斯的声音依旧平静。他转身，看着冯定蓉。这个女人，名义上是他的首席助理，实则是猛犸的最高董事C先生安插在他身边的监视者。
    “黎总似乎不太高兴？”冯定蓉微微歪头，笑了笑，“是因为HOPE制药那边吗？听说凌先生出院了？”
    黎贝斯脑内的某根神经似乎剧烈跳动了一下。
    “他的死活，微不足道。”黎贝斯表现得毫不在意。他也必须如此。
    “是吗？”冯定蓉双手交叠在胸前质疑道，“可黎总您似乎对HOPE的安全格外上心，甚至还亲自去处理一些”意外”呢。”
    她指的自然是上次凌毕安心脏骤停，他失控飙车前往救援的事。那次之后，冯定蓉的监视更加变本加厉。
    黎贝斯沉默。他知道解释无用。在冯定蓉眼中，或者说在魔气碎片的控制下，他的一切行为都无所遁形。
    “黎总，”冯定蓉的声音转冷，带着些威胁的意味，“别忘了我们的”盟约”。这场席卷全球的瘟疫，是天赐的机会！猛犸的崛起，C大人的时代即将到来。混乱滋生恐惧，恐惧孕育力量！猛犸的”Lightone”，不仅是特效药，更是魔气碎片的完美载体，它将把全人类，一步步改造成适合大人收割的养料！让人类成为魔界永恒的奴仆和能量源！这是何等伟大的蓝图！”
    她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那是被魔气彻底侵蚀和控制后的疯狂。
    “而你，黎贝斯，”冯定蓉逼近一步，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你所掌握的阿尔法集团资源网络，是你存在的唯一价值。你必须全力配合猛犸的行动，确保”Lightone”的上市无阻。任何阻碍，包括那个你似乎还放不下的凌毕安和他的HOPE，都必须清除！”
    黎贝斯的手指在身侧悄然收紧握成了拳。
    “哦，对了，”冯定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笑容变得更加恶毒，“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凌毕安他也已经中毒了。之前我为他倒过一杯贺酒，里面的魔气碎片，正在他的体内生根发芽呢。发病起来，啧啧，就像上次那样，真是可怜。”
    什么！
    黎贝斯受到了冲击，他体内的魔气也剧烈翻腾起来，“你！”他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瞳孔瞬间被怒气充斥，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可以一点即燃。
    冯定蓉却丝毫不惧，反而露出得逞的笑容。她脖颈上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项圈微微亮起幽光。魔气碎片的力量通过项圈传导，如同锁链，瞬间勒紧了黎贝斯的意识，强行压制住他暴走的冲动。
    “冷静点，黎总。”冯定蓉的声音带着掌控一切的得意，“他的小命，现在捏在我们手里。只要你乖乖听话，配合猛犸的行动，比如，今晚零点，如期通过阿尔法的互联端口执行对HOPE实验室核心数据库的摧毁指令，那么，解药，也不是不能考虑。”
    她晃了晃手中的一个微型控制器，上面连接着凌毕安生命监测环的实时数据。“否则，下一次发作，可就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从猛犸偷走过什么，去帮他！”
    黎贝斯看着冯定蓉，眼中的猩红在魔气的强力压制下缓缓褪去，只剩下冷漠和一丝被强行压抑的痛苦。他明白了。凌毕安的命，成了C先生和冯定蓉控制他的新筹码。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脸上重新恢复了那副淡然，“我知道了。”
    “很好。”冯定蓉满意地点头，“指令已经以你的最高权限签署发出。记住，零点，我要看到HOPE的核心数据消失。”她说完，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黎贝斯便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一个极其隐蔽的加密程序……
    部署完所有隐藏指令，黎贝斯​​查看了和HOPE实验室互联的数据端口传来的最新报告，HOPE-X几近完成，这才是真正对抗瘟疫的特效药，也是凌毕安这个近乎可笑的理想主义全部的梦想。现如今，他研制的也是他自己的救命药。那怪C先生这么着急要毁掉这一切。凌毕安简直可以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这一次黎贝斯还是想守护他，和十年前一样，即便倾尽所有。
    他调出凌毕安生命监测环的实时数据。屏幕上，代表心脏跳动的波形稳定地起伏着。黎贝斯伸出手指，隔着冰冷的屏幕，近乎虔诚地触碰了一下那个跳动的光点。
    他退出了加密程序，启动了最高级别的清除指令。屏幕上，那些记录着他挣扎与守护的证据，化为点点数据尘埃，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