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怀刚帮我办完出院手续，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
    黎贝斯站在门口。
    他身后没有冯定蓉，只有两名沉默的阿尔法安保人员守在门外。
    “车在外面。”黎贝斯的语气公事公办，“我送你们回实验室。”
    没有询问，没有关心，只有命令式的安排。我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在舒怀的搀扶下起身。身体还有些发软，但勉强能走。路过黎贝斯身边时，他似乎有些僵硬，目光在我手腕的监测环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商务车内，气氛压抑。黎贝斯坐在我对面，膝上放着笔记本，似乎在处理文件。舒怀坐在我旁边，沉默地看着窗外。
    “方案进展如何？”黎贝斯头也没抬，突然问道。
    “我住院期间，舒博士也在推进，不用担心。”我简短回答，不想多说。
    “猛犸的”Lightone”临床反馈”热烈”。”黎贝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市场不会等待落后者。阿尔法的耐心有限。”
    又是施压。我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疲惫交织在一起。
    商务车驶入HOPE实验室园区。就在我们下车准备进入主楼时，舒怀的手机急促震动起来。他停下脚步迅速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凝重，他沉声对我说到，“毕安，一凡请的科技外援，黑客”幽灵”，刚完成”新生医疗”硬盘碎片的深度修复。有重大发现。通讯记录显示，灰鸽子定期向一个代号”堡垒”的组织输送”特殊货源”和实验体反馈数据。”
    “”堡垒”？实验？”我皱眉。
    舒怀又看了一眼最新收到的信息，接着说，“”特殊货源”指器官摘取后的活体，实验是”堡垒”需要用这些货源进行的某种”能量场稳定性测试”。”
    活体？测试？一股寒意袭来。
    接着一段模糊的视频监控录像传来。画面是“新生医疗”的“手术室”。一个刚被摘取器官的人被束缚在手术台上抽搐。角落里，一团黑影浮现，笼罩住那人。黑影蠕动、吸食。几秒后，那人瘫软，眼神空洞。黑影则凝实了一瞬，之后消散。还有一段更令人发指，是一些幼童的实验现场，应该就是康健福利院那些可怜的孩子们。
    这些场面和之前在锈带的灵魂祭阵十分相似。
    所谓的能量场稳定性测试，是由灰鸽子向”堡垒”提供活体灵魂养料，”堡垒”就是那些魔物的核心据点，猛犸早期的药品实验，就是利用了这些被吸食灵魂后的活体反馈，提取出了能控制人心智的魔气掺杂在所谓的治疗特效药中，实则是想通过药物的普及，控制更多人类为这些魔物所用。
    堡垒应该就是那些魔物的巢穴。猛犸背后的人就是这一切罪恶的源头。
    就在这时，方一凡的电话打来：“毕安！紧急！幽灵刚才截获了一道和HOPE相关的加密指令，目标是今晚十二点​​物理摧毁HOPE核心数据库及样本库，​​签署人……是阿尔法的黎贝斯……”
    “如何确认的签署人身份？”舒怀拿过我的手机，声音异常冷静。
    “加密方式、端口签名、时间戳……全部吻合阿尔法销售部最高权限特征，就是黎贝斯，”方一凡的声音也开始有些迟疑，“哎呀，我也不懂啦！我发你们和幽灵联络的加密频道！”
    通讯切断。我们迅速回到实验室。舒怀迅速通过加密频道和幽灵联线，显示屏上同步调出那份刚截获的指令流。复杂的代码瀑布般流淌。
    “嗨，两位，准备好迁移数据了吗？”频道那边传来幽灵通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
    “指令是真的。”舒怀再次确认。
    我的心沉入谷底。果然他和猛犸是一边的……
    “但是，”舒怀话锋一转，放大了一个极其隐蔽的节点，“执行目标好像被篡改了。”
    “诶，这个发现有意思！”幽灵迅速启动了一个特殊的解析程序，一层隐藏的代码显现出来，“”物理摧毁”的原始指令，被更高权限覆盖成了”最高级别加密锁定”。”
    篡改指令？！谁能在黎贝斯签署的指令上动手脚？除非，是他自己？！
    “看这里。”舒怀指向覆盖层中的一串字符。
    “激活条件嵌入了这个，”幽灵进一步解析，乱码字符被重组最终形成一个单词：JUDE，“标记还需要一个相互匹配的激活码，”
    HeyJude？我不禁联想起一场合唱……黎贝斯……他用这个……当密码？！
    我指尖有些发抖，尝试输入了那三个字母，解析程序验证通过了。
    “所以你知道这个密码，”舒怀有些惊诧的看着我，“那黎贝斯……应该是是在给我们留后门！用只有你能懂的方式告诉我们——他没有真正执行摧毁命令！”
    我有些站不稳了。黎贝斯篡改指令，留下密码标记，他公然违反盟约？所以之前录像里他绝望的嘶吼是真的，此刻这密码标记也是真的，那些过去他都记得？
    “还有，”幽灵又调出了另一条深藏在指令流里的加密物流信息，“指令流夹带了隐藏命令，黎贝斯利用阿尔法内部物流系统，从一处应急储备库里，转移了​​极小批量的RT78原料​​，目的地……”他顿了顿，花了点时间确认坐标，“……是海边的一个废弃灯塔。”
    RT78原料，他竟然还送来了这个？！在断供HOPE之后，在签署摧毁指令的同时，他违背盟约送来了救命的原料？！
    我的心脏狂乱地跳动，砰砰的声音大到我无法思考。
    黎贝斯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是在保护HOPE？还是在保护…我？
    你一直在骗我，其实你什么都记得。
    “舒怀，那我们现在……”我定了定神询问舒怀的处理意见。
    “配合演戏就好，”舒怀还是那么淡定，“零点，阿尔法安保系统会”如期执行”指令，”封锁”我们的核心数据库和样本库。猛犸会以为自己得逞，放松警惕。而我们……”他看向我，“要利用黎贝斯留下的后门，和那批RT78原料，赶紧把真正的HOPE-X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