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无牌车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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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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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锋推开仁和医院后门的铁栅栏时,天还没亮。风从巷口灌进来,吹得他外套贴在身上。林悦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个密封袋,里面是刚从法医中心调出的检测报告。
医院值班室的灯还亮着。陈锋径直走过去,把警官证拍在桌上。
“我要查1998年7月20日凌晨的住院记录,急诊手写本。”
值班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手指停在键盘上,“这种老档案不归我们管,得找档案科。”
“档案科主任已经同意了。”林悦接过话,“我们十分钟前打过电话。”
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那我带你们去。”
老档案室在住院楼西侧一楼,门锁换了电子的,但钥匙孔边缘有明显磨损。护士刷了卡,推开门。一股陈旧纸张混合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靠墙摆着几个铁皮柜,标签纸泛黄卷边。林悦打开随身带的小灯,照向最里面一排。
“按年份分,1998年的应该在第三列。”
陈锋走过去,一格格翻。柜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找到“急诊日志”,抽出本子。纸页脆得像要裂开。
林悦凑近看,“日期是7月20日,凌晨一点前的记录都在这里。”
陈锋翻到对应页面,手指停在一行字上。
那行字被横线划掉,墨迹已经发灰,但还能辨认:“男,约40岁,意识模糊,皮肤灼伤,疑似急性辐射综合征,转入特护病房——张医生签收。”
“划掉了?”林悦低声问。
“不是正常登记。”陈锋盯着那行字,“是事后补的,又想抹掉。”
林悦掏出手机,拍下这页,“我马上联系省疾控,查全市当年能处理辐射病的医生名单。”
陈锋合上本子,转身就走。护士在门口愣了一下,“你们不登记吗?”
没人回答。两人快步穿过走廊,直奔医院大门。
外面停着赵大川的车。他摇下车窗,“查到了?”
陈锋拉开车门,“无牌车是从核电站废弃区出来,走环城西路,最后停在医院后门。你确认过停留时间?”
“四十七分钟。”赵大川点头,“之后没再出现。车没走正门,也没上高速,说明没转院。”
“伤员留在了这里。”林悦坐进后座,打开手机,“我刚拿到名单,1998年江州具备资质的医生只有三个。其中一个叫张明远,现在是港口集团医疗部顾问。”
赵大川眉头一皱,“港口集团?王振海的地盘。”
陈锋没说话,掏出手机拨给周明。
“帮我查张明远,1998年是否在仁和医院任职。调他当年的值班记录,签名比对。”
电话那头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收到。我接入医院旧档案系统,可能要几分钟。”
林悦把检测报告递给赵大川,“你看看这个。老周车库药瓶里的成分,和一种禁用的辐射治疗复合剂一致。如果张明远开过这种药,就能把人串起来。”
赵大川快速翻了几页,“这种药98年后就停用了,只有少数医生经手过。查他的处方记录就行。”
“查不了。”林悦摇头,“他现在不在公立医院,没有联网处方数据。”
“那就只能靠签名比对。”陈锋盯着手机屏幕,“周明,怎么样?”
“找到了。”周明声音传来,“1998年7月20日交接班记录里有张明远的签名。系统显示已被删除,但我恢复了元数据。笔迹和他去年在港口集团签署的文件,匹配度92.4%。”
车内安静了几秒。
“是他。”林悦说。
“他在说谎。”陈锋声音沉下去,“履历写他99年才来江州,可他98年就在这家医院值过夜班。”
赵大川一脚踩下油门,“要不要现在去港口集团?”
“不行。”林悦拦了一句,“他是医疗顾问,没有执法权我们进不去。得先拿到他和老周、我父亲之间直接关联的证据。”
陈锋低头看手中的日志照片,“张明远接收了辐射伤员。老周带着警号牌回到核电站,我父亲穿着沾有同种放射物的警服出现在医院。三个人,同一晚,同一个污染源。”
“问题是谁受伤了?”赵大川问。
“不一定是伤员。”林悦突然说,“也可能是转移污染源的人。急性辐射综合征不会突然发作,需要高剂量暴露。这个人进医院,不是因为病,而是因为必须处理体表残留。”
陈锋抬头,“所以张明远不只是医生,他是善后的人。”
“他清理现场。”林悦点头,“也清理记忆。否则不会有人把记录划掉。”
手机震动。周明发来一张图,是两张签名的重叠对比。
“确认了。”陈锋把手机递给赵大川,“张明远经手过那个伤员。他现在在港口集团医疗部,办公室在B栋三楼。”
赵大川已经调转车头,“我联系支队申请搜查令,但走流程得几个小时。”
“等不了。”陈锋解开安全带,“我现在就去。”
“你一个人不行。”林悦也解开安全带,“至少得有人作证。”
“你们去申请令。”陈锋推开车门,“我先摸清他在不在办公室。有动静我再叫你们。”
赵大川盯着他,“你要是被发现,就是非法闯入。”
“那就别被发现。”陈锋关上车门,快步走向街角。
二十分钟后,他站在港口集团大楼对面的便利店门口。B栋三楼的灯亮着。窗帘没拉严,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走动。
他掏出手机,拨通林悦。
“人在。办公室有灯,有人影。”
“搜查令还在审批。”林悦说,“十五分钟内到。”
“我不进去。”陈锋靠在墙边,“我就等他出来。”
“小心点。”林悦顿了顿,“张明远不是普通医生,他要是察觉了,可能会销毁东西。”
“我知道。”
电话挂了。陈锋把手机放回口袋,抬头盯着那扇窗。
人影还在动。像是在整理文件。
他想起父亲警服上的放射性残留,想起老周藏在通风管里的警号牌,想起监控里那辆无牌车沿着山道一路开到医院后门。
所有线索都指向这扇窗后的男人。
五分钟过去,灯突然灭了。
陈锋立刻站直身体。窗帘被人从里面拉紧,人影消失。
他快步穿过马路,贴着大楼外墙走到侧门。门没锁,是那种刷卡才能开的电子门禁。
他退后两步,绕到后巷。这里有个消防梯,锈得厉害,但还能用。
爬到三楼,他停下。办公室后窗有百叶帘,他轻轻拨开一条缝。
屋里没开主灯,只有一盏台灯亮着。张明远坐在桌前,正把一叠文件塞进碎纸机。
碎纸机嗡嗡响着,纸屑不断从出口落下。
陈锋盯着那台机器,看到其中一张纸上印着“辐射防护”四个字。
他退后一步,掏出手机。
“他在销毁文件。”他压低声音,“内容涉及辐射防护。我现在破门,等你们上来。”
电话刚挂,屋里突然安静。
碎纸机停了。
张明远抬起头,朝窗户这边看了一眼。
陈锋立刻蹲下,背贴墙壁。
几秒后,屋里的灯彻底熄灭。
他慢慢起身,从腰间取下战术笔,对准门锁下方的缝隙。
走廊尽头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手指握紧笔身。
门把手轻轻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