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监控的回声:女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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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锋的手还停在暂停键上,指尖压着塑料边缘,没松开。屏幕里的画面静止着,那个孩子右耳上的弯月耳钉清晰可见,和他现在戴着的那枚一模一样。他没说话,也没动,只是把照片从密封袋里抽出来,贴在屏幕边沿。鞋帮上的补丁,歪斜的针脚,角度完全重合。
林悦站到他旁边,声音放得很低:“这不是巧合。”
“我六岁那年,”陈锋终于开口,嗓音有点哑,“老周带我去照相馆拍了张照片。他说是留个纪念,可从那以后,再没提过这事。”
周明坐在主机前,手指还在键盘上悬着。设备仪的指示灯闪了几下,硬盘温度报警声轻轻响了一次。他重新插紧电源线,低声说:“数据还在,但撑不了太久。”
“能导出那段红外影像吗?”赵大川问。
“导一半就断了。”周明摇头,“我得在现场建模,用监控帧做骨骼推演。要是回局里再处理,数据可能就丢了。”
林悦立刻转身打开工具包,翻出便携式扫描仪。“我有办法比对。孩子站着的时候头颈夹角是112度,肩宽比例也固定。只要能找到他六岁时的颅骨影像,就能做三维重叠分析。”
“档案室没存警属子女的体检资料。”陈锋说。
“儿童医院。”林悦抬头,“90年代市局统一安排过一轮警属儿童健康筛查,X光片由法医室代管。老张退休前管过那批档案,他认得我。”
她掏出手机拨号,等了十几秒,对方接了。她简短说了几句,提到“紧急调档”“六岁颅骨侧位片”“陈锋”几个词。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
“找到了。”她挂了电话,“胶片在库房,老张说马上送人送来,但得两小时。”
“我们等不了两小时。”赵大川看向周明,“你能不能先跑个模拟?”
周明点头,调出监控里孩子站立最稳定的那一帧。画面模糊,但轮廓清楚。他把帧图导入建模软件,手动标注头骨顶点、颈椎基部、肩胛连线。接着打开空白模板,输入平均六岁男童的骨骼参数。
“问题在于姿态。”他说,“监控里这孩子微微低头,重心偏左,如果是正常站立,误差会拉大。”
“他可能不舒服。”林悦说,“或者被人抱着走太久,肌肉紧张。”
周明调整了几组参数,又加了动态补偿。屏幕上的虚拟骨骼慢慢成型,和监控轮廓开始重合。匹配度实时跳动:67%、73%、81%……
“再等一版。”他说。
林悦盯着数字,忽然想起什么。“等等,老周日记里提过一次体检——1994年春天,他带我做过一次全身检查,说是单位安排的。我当时拍了X光。”
“你有片子?”陈锋问。
“可能还在家里。”她掏出手机翻相册,找到一张老照片——她站在医院走廊,手里拿着个胶片袋,上面印着“市儿童医院影像科”。
“地址发我。”周明说,“我让组里的人去取。”
“不用。”林悦把手机塞回口袋,“我打个电话,让他们直接扫描发过来。”
她再次拨号,声音压得很低,只说了几句。不到十分钟,周明的终端提示音响起。一封加密邮件到了,附件是DICOM格式的颅骨侧位影像。
他导入数据,重新校准模型。这次输入的是真实个体数据。屏幕上的虚拟头骨旋转、对齐,与监控帧中的轮廓缓慢贴合。
匹配度跳到91.7%时,系统弹出提示:【高度一致,非同一人概率低于0.3%】
屋里没人说话。
赵大川走到陈锋身边,看了眼屏幕,又看了眼他手里的照片。“是你。”
陈锋没应声。他盯着画面里那个被抱着的孩子,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个女人走路时左肩略低,而老周也有这个习惯。他曾在无数个清晨见过他穿着警服,左手拎着饭盒,右肩自然下沉。
“她是谁?”林悦问。
“我不知道。”陈锋声音很平,“我不记得我妈长什么样。”
周明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这段录像被删过三次。最后一次恢复是在”4·12案”结案后第四天。有人不想让人看见这个画面。”
“王振海。”赵大川说。
“或者更早。”林悦看着女人的工装袖口,“港口集团的制服,但卷了一道边。这种细节,不是外人能注意到的。”
赵大川转身走向门口。“我去通风管那边看看。红外影像里,成人热源折返过一次,路线不正常。”
“带上强光灯。”周明说,“这儿电压不稳,我怕设备撑不住。”
赵大川点头,抓起手电和工具包出门。陈锋跟了出去。
地下通道比楼上更冷,水泥墙渗着水珠。两人顺着三号通风管往前走,管道口离监控室约五十米,出口下方堆着碎石和废弃电缆。赵大川蹲下,用手电照着地面,一寸一寸扫。
“这里有人动过。”他说。
陈锋蹲在他旁边。石堆边缘有拖拽痕迹,几块碎砖排列不自然。赵大川伸手扒开表层,指尖碰到一块硬物。他小心挖出来,是一块金属牌,表面锈迹斑斑,但编号清晰可见:0723。
陈锋一眼认出。
“这是老周的警号牌。”
牌面有刮擦,边缘卷曲,背面沾着暗褐色的残留物。赵大川用镊子轻轻刮下一点,放进证物袋。他打开便携检测仪,初步判定为陈年血迹。
“他来过。”陈锋说,“不止一次。”
“而且出过事。”赵大川把警号牌密封好,收进内袋,“这片区域没监控,但他还是留下了东西。”
两人原路返回。监控室里,周明正重启设备,主机风扇发出不稳定的嗡鸣。林悦站在他身后,看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
“胶片比对结果我存了。”她说,“原始数据和报告都进了证物袋。”
周明抬头。“硬盘快撑不住了。我刚把关键帧和建模文件转到本地存储,但备份只完成78%。”
“剩下的还能救吗?”陈锋问。
“看电压。”周明指着电源线,“这儿是独立供电,但线路老化,电压波动太大。再断一次,可能就彻底锁死了。”
林悦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两点十七分。
“医院那边说胶片马上送到。”她说,“等到了,我可以做更精确的骨骼密度比对。”
陈锋走到主机前,盯着屏幕里的女人。她抱着孩子,低头走过摄像头,银戒在手指上闪了一下。他忽然伸手,调出另一段红外影像——热源返回时,孩子的位置变了。
“他们换过人。”他说。
“或者根本没打算让他回来。”林悦低声说。
周明突然出声:“等等,我刚发现个异常。”
他调出通风管道的红外记录,放大00:32到00:47的时间段。两个热源并行移动,但在00:38时,成人热源突然停顿了两秒,位置在管道拐角。
“他停下干什么?”赵大川凑近。
“不是他。”周明指着热源形状,“这个体型比之前那个小一点,肩宽窄了至少十厘米。”
“有人接应。”陈锋说。
“而且不是同一个人。”林悦看着热源移动轨迹,“第一个热源消失在B区深处,第二个是从侧通道出来的。他们交接了孩子。”
屋里安静下来。
陈锋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带走他?老周的警号牌为什么会出现在通风口?这些问题像钉子一样扎在脑子里。
周明的设备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警报。硬盘温度飙升,系统自动断电。他赶紧拔掉数据线,脸色发白。
“备份中断了。”他说,“还差最后三段视频。”
“能重启吗?”
“试一次。”他重新接电,主机嗡嗡响了几声,屏幕闪了一下,但没亮。
“电压不稳。”他说,“得换个电源模块。”
赵大川从工具包里翻出备用电池,接上后重新启动。屏幕终于亮起,但文件目录只剩一半。
“丢了两段。”周明看着空白的文件夹,“包括那段铭牌视频的原始记录。”
陈锋没说话。他走到主机旁,手指轻轻划过屏幕边缘。画面里,那个女人的身影依然静止着,银戒在指间泛着冷光。
林悦把证物袋收好,低声说:“我会把报告写清楚。”
赵大川站在门边,手按在警号牌上。
周明瘫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呼吸有点重。
陈锋站在屏幕前,一动不动。
那个女人的身影,还在等他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