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匿名快递的秘密:老周的警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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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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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把证物袋递过来的时候,陈锋正盯着那串数字——071322。
他没接,只是伸手把袋子翻了个面,烧焦的纸片背面再无其他痕迹。
“收发室说这是内部转交,”林悦站在他对面,声音压着,“但登记簿上没有签名,监控里也没拍到人,只有一辆黑色摩托车停在门口,放下包裹就走。”
陈锋抬眼:“车牌呢?”
“没挂。”
他把袋子收进外套内袋,转身往电梯走。林悦跟上。
“周明已经查了物流链,”她说,“从收发室到我们这层,中间经手的只有值班文员。那人说他没看清是谁交的,只记得是个穿便装的背影,身高体型像后勤的人。”
陈锋按下B2键:“让周明查最近三天所有进出大楼的巡逻车记录,尤其是晚班的。”
“你怀疑刘志军?”
“我不怀疑人,”他说,“我只查证据。”
电梯门开,地下二层的灯光冷白。法医中心物证分析室在走廊尽头,门禁刷响后自动弹开。赵大川已经在里面,右臂吊着绷带,左手正拆解一件旧冲锋衣的袖口纤维。
“你那件制服的纤维,”他抬头,“和王浩指甲里的完全一致,编号残留也对得上。问题不是谁穿了它,是谁能拿到它。”
陈锋从内袋取出证物袋,放在不锈钢操作台上。
“这是老周的警服。”
赵大川动作停了。林悦也走近。
衣服叠得整齐,深蓝布料泛着旧色,领口别着一枚磨损的警号牌,数字模糊,但还能辨认出是071322。
“这不该存在,”林悦低声,“老周出事后,所有个人物品都按程序封存销毁了。”
“可它来了。”陈锋说,“还带着放射性残留。”
林悦戴上手套,用镊子轻轻掀开领口内衬。取样棉片轻擦后,放进便携检测仪。屏幕数值跳动几下,定格在0.32μSv/h。
“锶-90,”她说,“浓度极低,但分布有规律,集中在左胸口袋和内衬夹层。不是沾染,是长期存放某种污染源留下的。”
赵大川凑近:“老周没去过核电站,他那年连联合排查都没参加。”
“但他死前三个月,”陈锋说,“去过一次废弃码头,说是追查走私旧案。回来后咳了半个月。”
林悦没说话,把警服平铺在台上。赵大川用显微镊开始拆解肩线。缝线打得密,针脚细,明显是人为加固过。
“这里不对。”他指着左肩内衬接缝。
镊子一点点挑开,露出一个暗袋。里面是两张东西:一张泛黄底片,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硬皮本。
林悦拿走底片,送去隔壁扫描仪。赵大川把日记本递给陈锋。
封面没有字,翻开第一页,纸页发脆。内页用铅笔写满数字组,每隔几行就夹着一道划痕,像是某种标记。
陈锋翻到扉页背面,一行极小的字嵌在装订线边缘:
“若你看到这本日记,说明我已无法当面告诉你——有些真相,穿警服的人最不该知道。”
他手指顿住。
林悦这时从扫描室回来,手里拿着一张增强图像。
“底片是1998年码头合影的原始版本,”她声音低,“技术科做了面部还原,确认了几个关键人物。”
她把图像放在台面上。
照片里一群人站在集装箱旁,背景是老式吊机。前排一个穿工装的女人怀里抱着个男孩,男孩约莫五六岁,眉眼清亮。
陈锋盯着那张脸。
他认得那双眼睛。
那是他自己的幼年模样。
女人穿着朴素,但手腕上戴着一只金镯,样式眼熟。他母亲死后,家里唯一留下的首饰就是一只断口金镯,说是早年亲戚送的。
“这女人,”他问,“是谁?”
“查到了,”林悦说,“王浩的母亲,李秀兰。九十年代初在码头做调度员,九八年突然辞职,全家搬走。”
陈锋没动。
赵大川看着他:“你那时候住在码头家属区,对吧?你爸出事后,是你妈一个人把你带大的。”
“是。”
“可这张照片,”林悦指着背景里一栋红砖楼,“是家属区3号楼。你家就在那栋楼三单元。”
陈锋喉咙发紧。
他母亲从没提过认识王浩家人。
更没提过他小时候被人抱过合影。
赵大川拿起警服,重新检查内衬。突然,他在右袖夹层摸到一点凸起。
“还有东西。”
他用镊子小心抽出,是一小块烧焦的布角,边缘卷曲,颜色接近深灰。
“这料子……”林悦接过,“和市局2018年配发的冬季执勤服一样。”
陈锋猛地抬头。
“你的旧制服,”她看着他,“纤维编号和王浩指甲里的那块一致。而现在,老周的警服里又出现同样布料。”
“三个人,”赵大川低声,“都和同一批制服有关。”
“不止,”林悦翻出检测报告,“第四名死者的牙齿里也有锶-90。现在,老周的警服有,你的旧制服有,王浩接触过。这种放射性残留不会自然出现,它来自同一个源头——某种被长期携带的污染物品。”
陈锋盯着那块烧焦的布角。
他想起那晚游艇监控里,穿冲锋衣的人右耳反光。
他有耳钉。
老周也有。
都是弧形收尾的银钉,全市只此一对。
“周明还在追快递路径,”林悦说,“但初步判断是物理投递,没走系统登记。寄件人知道收发室的漏洞,也知道你会第一时间看这个包裹。”
“所以他了解流程,”赵大川说,“也了解你。”
陈锋没说话。
他翻开日记本,从中间一页开始,数字组的排列出现规律。每隔七行,就有一组重复的“4-12”。
他抽出笔,抄下几组,按时间线排列。突然,他停住。
这些数字,像是某种日期编码。
而“4-12”,不止是案发代号。
也是他母亲的忌日。
他母亲死于四月十二日,二十年前。
“老周知道我母亲的事,”他低声,“他知道的,比我想的多。”
林悦看着他:“这本日记,可能不只是线索。”
“是遗言。”
赵大川把警服重新封进证物袋:“放射性残留的分布,说明这衣服被人贴身藏了很久。不是销毁品,是被刻意保留的。”
“谁保留的?”
“知道它重要的人。”
陈锋把日记本合上,放进证物袋。
“查这件衣服最后一次出现在档案里的记录。”
“我来办,”赵大川说,“顺便调1998年家属区的住户登记,特别是你家那栋楼。”
林悦点头:“我也重新跑一遍锶-90的接触路径,查近十年所有可能接触过核废料的警务人员名单。”
陈锋拿起手机,拨通周明。
“巡逻车的记录查到了吗?”
“查到了,”周明声音紧,“昨晚那辆登记车确实是刘志军当班。但他没出勤记录,GPS显示车停在停车场。可服务器日志里,他的账号从那辆车的设备IP登录过省厅中转系统。”
“车没动,人没出,账号却用了?”
“对。除非……”
“有人用他的身份,开了他的车。”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陈队,这已经不是泄密了。”
“是渗透。”
陈锋挂了电话,看向操作台上的警服。
老周的警号在灯光下泛着暗光。
他伸手,轻轻抚过那串数字。
071322。
二十年前,这串数字最后一次响起,是在他父亲的追悼会上。
那时老周站在队列最前,一言不发。
现在,它回来了。
带着一件不该存在的衣服,一本写满密码的日记,还有一张他从未见过的合影。
林悦忽然抬头:“技术科刚回消息,底片背面有字,之前没扫出来。是用铅笔写的,很轻。”
她把图像放大。
一行小字浮现在照片背面:
“孩子,别信穿警服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