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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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守在陈许桥旁边的赵子良从躁狂发疯到万般死寂。
谢岸拿起蓝容后便走出门外。
只剩杵拐的阿湫站在门口和庭院还未装完的栏木。
陈大年扶起衣袖擦拭着额头的汗,这帮忙修缮房屋虽挣的少,但养着陈许桥和自己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回到家看见饼摊放着,心想这孩子昨日去赵子良那里还没回来。
平日虽对赵子良百般唾弃,但只有陈大年知道,赵子良是许姑娘的师弟。
这事,赵子良不知道陈大年知道。
陈大年也不会让赵子良知道他知道,因为他把许姑娘的失踪怪在他们全门头上,而全门他只认识赵子良。
他怪赵子良,但在这庆鞍城他也明白,孩子除了他也只有赵子良可以依靠。
回到黑熊洞,里面依旧冰冷刺骨,包括那具尸体。
秦江归雪走到石台上凝视那具尸体。
慢慢蹲下又凝视了许久。
那天,秦江归雪瞒着所有人把白湫的尸体埋在了庆鞍城的山头,那里可以看见赵子良的庭院。
又去城里买了两壶月牙酒和两串糖葫芦。
路上下了很大的雨,灌满了沈萧逸和李近春门口的那口井,冲没了黑熊洞的入口。
道上出现被这场大雨打出的沟壑,深深浅浅,很不好走。
最后只放了一串,怕他人老牙不好。
坐到天蒙蒙放亮,秦江归雪起身,心想,天亮他一个人赶路也不怕了。
“抱歉,耽搁你这么久。”对着新鲜的坟堆看一会儿后秦江归雪转头离开。
拿着剩下的一串,他朝赵子良家的小路走去。
自那天不知被什么东西呛到,赵山坡总觉得咽喉不舒服,说的他老爹头要爆炸。
“好好好,我们等会儿就去晴霄殿找那法大师给你看一眼,免得你不信我。”
“但我真的感觉里面不舒服,还有什么东西一样,爹,要不你再看看。”
“我这两天都看了不下一百遍了,我的好大儿啊。”
“走吧,带你去晴霄殿逛一圈。”
走罢,两人就一起往晴霄殿走去。
看着面前比自家殿内多分文韵的殿门,赵山坡不禁唏嘘道:“我还没来过这儿呢。”
“来过”,陈大师在面前带着路回答道:“你小时候不吃饭我带过来看过。”
“那我小时候为什么不吃饭。”
“哈哈哈哈,法大师说我做的饭你那时还消化不了,还说我做的难吃。”
“那爹你现在做的不是很好吃,我小时候还不会吃这细糠罢了。”
“抬举你老爹我了啊,这厨艺是那天过后才开始学的,现在你爹爹我啊,掌厨是主业,练丹是副业,保洁第三业。”
“陈陈?”
“法法?”
“陈胖子!”
面前出现一位带着黑胡子的老者,对着陈大师大喊。
“你干嘛?”
“你躲哪儿去了,找你半些天。”
“找我半天?你一进门儿我就听着你小嘴叭叭了不停。”
“找我干嘛?”
“这不是我家朝凤前两天吃饭太急呛了一下,现在都还不舒服。”
法大师看着面前的的翩翩少年:“这不是朝凤嘛,我小时候抱过你嘞。”
“法大师。”赵山坡面带笑容称呼道。
法大师从袖里取出一根细长的板竹,指使赵山坡抬头,“来,发一~”。
瞥见袖口露出的半张符和赵子良的驱鬼符如出一辙,赵山坡不禁口快笑道:“和赵子良的符一样。”
“什么!”法大师好似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赵山坡担心说出老者的符和骗子的符一样会觉得冒犯便摆手:“没事没事,”
随后立马张大嘴巴“啊~。”
法大师:“你认识赵子良?”
赵山坡惊讶反问:“你认识赵子良!?”
法大师:“他是晴霄新纪以来常年第一,即便早已失踪也无人能代替他。”
陈大师:“你不是说你是晴霄第一?”
法大师:“那是以前。”
赵山坡:“赵子良是秦霄殿的!?”赵山坡听到这个消息犹如醍醐灌顶。
又连忙问道:“那谢大侠呢?”
法大师:“哪位谢大侠?”
赵山坡:“谢岸。”
“谢岸!”两人异口同声。
陈大师:“谢岸可是羽剑殿自风二娃叛殿多年后才出的这么个第一。”
法大师:“传言那年两人一同失踪,也不知道,,,”
“羽剑殿!!”赵山坡激动又愤怒他们欺瞒自己。
“那白澈和白湫呢,不会白湫也是羽剑殿,白澈是晴霄殿的吧?”
法大师回忆一会后点头道:“白澈好像是那年和赵子良同期的,他好似自小体弱,有个妹妹倒是进了羽剑殿。”
赵山坡愣在原地,想到自己也是骗了他们,其实被捡到的第二天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想起昨夜雨下的太大,这会清晨见陈许桥还没回来出街摆摊,陈大年还有点想念。
拿着糖葫芦,秦江归雪走到赵子良庭落,见一排倒着的围栏便绕过走到喂鸡食的白湫问道:“陈许桥有没有在这儿。”
看向秦江归雪手里拿着的糖葫芦,白湫双眼发红默不作声。
感觉不对劲,秦江归雪推开门。
面如死灰的赵子良失神望着床上躺着的人。
看清床上人正是陈许桥后瞬间气急:“赵子良!”,奋力一拳打在赵子良脸上。
抓起赵子良衣领,双眉间青筋暴起质问那人:“谁干的?谁?”
“我,”赵子良回过神,面带微笑嘲讽道:“我干的,怎么了。”
又一拳重重落在赵子良身上。
“不要打了,”白湫拉住正要下拳的手。
盯着赵子良这副颓废模样,秦江归雪好似想到什么不好的事。
“风二师是不是下来过,”恶劣的眼神盯着白湫,
她点了点头。
推开理事殿大门,秦江归雪不快不慢地走近风二师玉座。
以往,他是不能,也不会靠这么近。
看清近在眼前恶劣的脸,风二师不禁笑起。
抽出常清剑赫然指向风二师。
顺着常清剑,那人不断向秦江归雪靠近。
看向那双不甘又寒惧的眼睛,风二师的笑声变成不紧不慢的嘲讽和挑逗。
“拿我的东西,不干我的事,吃我的饭,还这么不听我的话。”
“和你师姐一模一样。”
说完,拿起常清剑抵住自己的喉颈,
“来,和你师姐一样拿出背叛的勇气。”
浅浅的鲜血顺着剑刃流向剑柄,滴在秦江归雪手背。
不是冰冷的。
“为什么动陈许桥?”对许墨的思念犹如喷江之海瞬间淹没漫天的雪地,全变成水从秦江归雪的眼里掉进风二师的眼里。
“她不听话,”风二师转头看向殿堂南座儿的小椅子。
那是许墨的小椅子。
“不听话的孩子,该打。”
肩上的剑好似无力般掉下,剑尖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
很小很小的坑,不仔细看是看不出,但那地上确实多了一个坑。
“打?”
“从小你就要我们争做第一,终末习术但凡落于他殿就三天不给饭,年庆时节关在殿内习术,与他殿子弟纠纷不分黑白就关禁闭,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吗?”
“他们说你是大虫!一条吃人的大虫!”
秦江归雪不满风二师的沉默,他总是用沉默杀死反抗的声音。
只要他沉默,事情的发生就不做数,或者没有发生。
“师父,”
“被石头压着长大的树不会比没压着的树长的好看。”
当一片暴风雨经过,长在阳光照耀下的树一定会比撬开石头缝里长出的树先夭折。
这是风二师的育儿道理,他不会说他有错。
那长不出来呢?
被压在石头下的长不出来,被压死了呢?
走回南堂殿的路上赵山坡想着办法得回下凡间一趟。
隐约觉不远处的背景有点眼熟,在脑海中搜索半天突然想起。
“许子他舅!许子他舅!”赵山坡举手叫喊着。
秦江归雪回头,是赵山坡。
“你,,你,,”还没等赵山坡问出他为何在这儿。
旁边的陈大师先发出声:“秦公子。”
“陈师长。”秦江归雪礼貌回应道。
“你们认识?”赵山坡更加着急,却看见许子他舅眼角湿红后显得局促起来。
“爹,你先回去,我跟秦师兄叙叙旧。”
陈大师露出眼角布满褶皱的笑容后离开。
“赵山坡,”秦江归雪叫起面前人的名字。
“秦舅,你知道怎么下下凡间吗?我有急事。”赵山坡只是着急想去吐槽赵子良。
“你的元丹呢?”秦江归雪不知突然还是预谋问起。
“在我身上呢,我还没服,我想靠谢大侠教的剑术修成灵为,不想借与他物,便一直没服用。”
秦剑归雪露出难见的笑容。
“玉牌,拿着玉牌可以随意上下流通。”
赵山坡:“玉牌?偷我爹的玉牌!”
赵山坡:“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灵为修到一定级别。”
“好吧!”赵山坡好似一鼓作气决定就在今晚行动。
夜静悄悄,赵山坡蹑手蹑脚出现在陈大师寝殿,仔细寻找他爹膀粗的腰上是否系有玉牌。
陈大师枕着手左侧卧位,右侧腰上赵山坡上下摸索都未寻到,突然一声喷嚏后,他爹翻身右侧卧位。
发出荧光的玉牌出现在左侧腰上,赵山坡小心翼翼解下玉牌放进胸口,给他爹盖上被子后悄悄拿出准备好的信封,轻轻放桌子上后悄悄离开。
听见门关上,陈大师睁开双眼,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信封拆开。
”爹,我下凡间还有点事没处理完,明天不用等我晚饭,你玉牌我会保管好的,后附上一个大大的小人在摆手。”
陈大师知道,陈朝凤长大了。
赵山坡带着玉牌稳稳当当降落在赵子良庭院外的小路上,庭院门口站着秦江归雪好似等候多时。
“秦舅,”赵山坡招手。
秦江归雪快步走向前,左手挡住赵山坡。
他在犹豫是让赵山坡拿出还是抢夺,虽知道元丹不能起死回生,但在尚存气息的人身上他还是想试试。
“怎么了?”赵山坡只顾兴奋又回到这个家,没看见秦江归雪脸上的苦闷。
“把你元丹借我,”秦江归雪伸手,好像再不拿出,下一秒他就要强抢。
“送你,反正我不需要,”赵山坡拿出元丹大方放在秦江归雪手心。
还没走两步便感到肩上挨上一痛,黑蒙过去。
拿着元丹,秦江归雪走到陈许桥床头,拿出常清剑,利用修为灵力把元丹运进陈许桥体内。
一阵输出后秦江归雪的左眼瞳孔变得更蓝。
白湫认出那颗丹像前几日赵子良让她服下对腿伤愈合好的药。
“赵子良呢?”秦江归雪冷漠问道。
“买米去了,”白湫好像明白了什么。
提着米和一些素菜回来的赵子良在门口撞见秦江归雪,麻木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放下手中的东西后赵子良机械般开始烧火做饭。
“赵师兄。”
赵子良没有停下的意思:“今晚先委屈吃点素菜,等我明天去坐镇后再买些肉,,,”
“师兄,”
白湫走近赵子良:“刚才秦公子给许桥体内放了一颗丹,”
赵子良这才回头看向白湫,又走向陈许桥床边,用手抚摸着孩子体温有没有变化。
还是冷的。
“像你之前给我的那颗,”白湫继续说道。
赵子良开始发冷,双手不停颤抖,两手紧握着陈许桥的手。
他祈求,祈求元丹能把陈许桥带回来。
那颗令赵子良唾弃、厌恶的元丹,在这刻赵子良视它为良药、视珍宝,只要它能把陈许桥带回来。
只要把孩子救回来还给陈大年,他发誓再也不去跟陈大年抢,他愿意作为炼丹的原料跳进熊熊燃烧的炉台,但在那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把孩子好好交给陈大年。
他后悔认出陈许桥,后悔让孩子接触他。
跟着他会倒霉,不管是谁,是白澈、陈许桥、白湫、还是谢岸,不管是谁。
白湫看着不停颤抖的赵子良,她走出门外。
月光落在门口的围栏上,那是白澈常用来支撑身体靠着的地方。
白湫掩面大哭,她明白了,所有失去的都不再回来。
这个春天也快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