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废土相逢与面具之下 第二章:“房租”与“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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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哨站内部,比它的外观看起来……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至少大部分地方是防辐射的,而且有一套老掉牙但仍在顽强运作的空气循环和水再生系统。大厅里堆满了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零件、工具和半成品,墙壁上挂着的显示屏闪烁着意义不明的数据流,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用废弃燃料桶改造的“花盆”,里面蔫头耷脑地长着几棵灰扑扑的、疑似土豆苗的植物。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机油、尘土和某种廉价清洁剂混合的奇特味道。
凌曜把人直接扛进了兼做医疗室的储藏间,毫不怜香惜玉地丢在了那张铺着泛黄但干净床单的简易医疗床上。昏迷中的人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铁皮!”凌曜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墙壁上一个扩音器刺啦响了一下,传出略带杂音的电子合成音:【在呢,长官。生命体征扫描中……扫描完毕。多处软组织挫伤,左侧第三、第四肋骨骨裂,失血过量,中度脱水,伴有轻微辐射病症状。建议立即进行基础治疗。】
“死不了就行。”凌曜嘟囔着,从墙上的医疗柜里翻找出止血喷雾、细胞再生凝胶和一支广谱抗生剂。他的动作出奇地熟练,清洗伤口、上药、注射,一气呵成,只是手法略显粗暴,更像是在修理一台故障的机器。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看着床上那个因为药物刺激而微微蹙起眉头的漂亮脸蛋。
“啧,长得倒是不错,可惜是个大麻烦。”他评价道,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嫌弃。
他转身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浑浊的液体和一支基础营养液。他粗鲁地扶起对方,捏开下巴,先把营养液灌了进去,然后是那杯水。
昏迷中的人本能地吞咽着,清水滋润了干裂的嘴唇,长长的睫毛颤抖得更厉害了些,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凌曜把他放回去,叉着腰看了几秒,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腋下拿出那件叠好的白色外套。
他满意地抖开衣服,比划了一下:“嗯,料子果然好,这韧性……补房顶有点大材小用了,maybe可以改个围裙?”
他无视了床上可能存在的抗议,兴冲冲地拿着他的“战利品”研究改造方案去了。
云澈是在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中醒来的。
头像是要裂开一样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传来钝痛。他花了足足十几秒才让模糊的视线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布满污渍的天花板,和一盏忽明忽暗的吊灯。
空气中陌生的味道让他瞬间警惕起来。
他猛地想坐起身,却因肋骨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重重摔了回去,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这里是哪?
记忆如同破碎的玻璃,纷纷扬扬地扎进脑海。死刑庭、押送船、突然出现的星盗、剧烈的爆炸、刺耳的警报、灼热的气浪……然后是漫长的坠落和黑暗。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猛地一缩。是谁救了他?目的是什么?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观察着这个房间。杂乱,简陋,但功能齐全。墙上的医疗设备虽然老旧,但型号是军用的。他身上的伤口被处理过了,虽然包扎的手法实在不敢恭维。
那个金属摩擦声还在持续,是从门外传来的,伴随着一个男人不成调的、难听的哼歌声。
云澈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试图积攒一点力气,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寻找任何可能充当武器的东西。
就在这时,哼歌声停了。
脚步声靠近,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凌曜叼着一根拧螺丝用的金属杆,手里拿着那件已经被剪掉一只袖子的白色外套,哼着歌走了进来。一抬头,正好对上一双冰冷、警惕、充满审视意味的眸子。
“哟,醒了?”凌曜拿下嘴里的金属杆,语气随意得像是打招呼,“比预计的早了点,身体素质不错嘛,前·太子殿下。”
最后那个称呼,他带上了几分戏谑的玩味。
云澈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身份被识破了!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猛地探手抓向床边桌子上的一把医用剪刀!
但他的动作快,凌曜的动作更快。
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是人影一晃,那把剪刀就已经到了凌曜手里。他灵活地转着剪刀,歪头看着如临大敌的云澈,笑了。
“别紧张,”房租”。”他晃了晃手里那件破外套,“我们谈好的,记得吗?我救你,你给我打工,外加这件衣服归我。”
云澈的心沉了下去。这个人知道他的身份,却用这种轻佻的态度对待他。要么是极度无知,要么就是……极度危险。他更倾向于后者。刚才那一下,对方的速度和反应力远超常人。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云澈的声音因为干涩和虚弱而沙哑,但依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冽。
“凌曜,厄里斯星第三哨站的首席指挥官——虽然目前手下就你一个活人员工。”凌曜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然后又随意地划了一圈,“至于这里,如你所见,文明世界的垃圾桶,联盟最受欢迎的退休疗养胜地。”
厄里斯星?那个著名的废弃行星?云澈的心更沉了。他被扔到了宇宙的角落。
“放心,”凌曜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帝国的手暂时伸不了这么长,星盗也对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兴趣。你暂时安全——前提是,你付得起”房租”。”
他着重强调了最后两个字,目光在云澈身上扫了一圈,似乎在评估他的“价值”。
云澈沉默了片刻,快速权衡着利弊。目前看来,这个叫凌曜的男人是他唯一的生存保障。无论对方有什么目的,虚与委蛇是必要的。
“我……需要做什么?”他缓缓放松了身体,示敌以弱。
凌曜对他的识趣很满意:“活儿多了去了。看见外面那台拖拉机了吗?给它换个能量阀。院子里的太阳能板需要清洗。”铁皮”——就是门口那挺机枪——的校准系统每个月都得调一次,烦死了。还有,你会做饭吗?我吃营养液快吃吐了。”
云澈:“……”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刚从帝国的死刑场下来,就进了另一个地狱。
看着云澈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凌曜笑得更开心了,露出一口白牙:“怎么?前太子殿下不会这些粗活?没关系,我可以教,包教包会,学费从你房租里扣。”
他走上前,将那把医用剪刀重新放回桌上,然后拍了拍云澈没受伤的肩膀:“好好养伤,”员工”。伤好了才能干活。对了,提醒你一句,哨站外面辐射超标,还有不少热情好客的小动物,没事别乱跑。”
说完,他哼着那首难听的歌,拿着他的“围裙”半成品,又晃了出去。
云澈独自留在房间里,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金属敲打声和哼歌声,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个指挥官……古怪,散漫,看似毫无威胁,却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他到底是谁?真的只是一个被流放到此地的普通军官吗?
还有,他那句“房租”……
云澈的目光落在自己被换下来的、染血的囚服上,那件材质特殊的白色外套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