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码审查的风波暂时平息，但林烨清楚，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苏晓和风控部如同两条隐在暗处的毒蛇，耐心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他必须在这有限的喘息之机内，找到足以扭转局面的关键证据。
    他将全部心神投入到对天盛集团公开数据的“能量指纹”搜寻中。契约之书以前所未有的功率运转，青铜色的书页上，无数代表数据流和能量波形的符号如同瀑布般冲刷而下。林烨的意识沉浸其中，如同一个在微观世界中寻觅蛛丝马迹的侦探。
    天盛集团对外公布的灵能消耗数据，平滑得令人难以置信，完美符合其宣称的业务规模和能效水平。利润增长曲线更是漂亮得如同教科书，每一个波峰和波谷都有合理的市场解释。这是一份经过千锤百炼、几乎无懈可击的“完美答卷”。
    但正是这种“完美”，让林烨更加确信其中必有猫腻。真正的商业活动，尤其是在灵能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领域，怎么可能没有丝毫杂音和异常？
    他驱动混沌灵根，那缕灰色流光不再尝试宏观的模拟或渗透，而是化作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万倍的感知触须，沿着契约之书构建的“能量映射模型”，钻入那些平滑数据的最底层，去感知那些被数学平滑算法和会计手段彻底抹去的、最原始的“能量尘埃”。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极其耗费时间和心力。一天，两天……林烨几乎不眠不休，眼眸中布满了血丝，丹田处的灰色流光也因为持续的高精度输出而显得有些萎靡。
    直到第三天深夜，当他的感知触须扫过一组关于天盛旗下某个偏远地区“灵石矿渣处理厂”的、毫不起眼的附属能源补贴数据时，一股极其微弱、但与他推演出的“收割协议”能量特征高度相似的异常波动，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骤然闪现！
    找到了！
    林烨精神大振，立刻锁定这组数据。契约之书全力解析，将那微弱的波动放大、还原。虽然依旧残缺模糊，但足以辨认出，那是一种极其高效的、带着强制抽取意味的灵能转化痕迹，与常规采矿或处理活动产生的能量残留截然不同！而且，这种痕迹出现的频率和强度，与天盛集团利润报表中几个无法合理解释的“非经常性收益”峰值，存在高度的时间相关性！
    这就是“收割协议”运行留下的“数据指纹”！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足以证明，天盛集团光鲜亮丽的业绩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林烨准备进一步深挖，试图找到更多、更直接的证据链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过度消耗的精神力终于到了极限。他眼前一黑，险些从椅子上栽倒。
    他强行稳住心神，知道不能再继续了。否则，没等证据到手，自己先要精神崩溃。
    他将这来之不易的“数据指纹”加密保存，并清理掉所有分析痕迹。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瘫在椅子上大口喘息。
    有了这个突破口，他就有机会制造一场针对天盛集团信用的风暴。但如何利用这个证据，还需要周密计划，绝不能贸然行动。
    他需要休息，需要恢复。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二天一早，他刚踏入灵讯公司，就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同事们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有好奇，有同情，甚至……有一丝幸灾乐祸？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内部通讯系统立刻弹出一条加急通知，发自……总裁办公室！
    通知内容让他瞳孔骤缩：鉴于林风（林烨）在“灵能数据模型优化”项目中展现出的“卓越能力”和“独到见解”，经管理层研究决定，即日起，将其借调至总部“战略发展部”，参与“城市灵网远期规划”重点项目，直接向战略发展部总监汇报工作。原数据部工作交接，即刻办理！
    战略发展部？总裁办公室直接下令？这绝非普通的岗位调动！
    林烨瞬间意识到，这绝不是奖励，而是调虎离山，或者说，是更严密的隔离与监控！战略发展部是公司的核心决策部门，安保和监控等级远超数据部。将他调往那里，意味着他將彻底暴露在公司的聚光灯下，一举一动都会受到严密监视，再想进行任何隐秘操作，难度将呈几何级数上升。
    是谁的手笔？苏晓？风控部？还是……更高层的人物？
    他抬起头，恰好看到苏晓从她的办公室走出来，目光平静地与他相遇。
    “恭喜，林风。”苏晓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战略发展部是公司核心，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林烨看着她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些许端倪，却一无所获。
    “谢谢苏主管这段时间的指导。”林烨公式化地回应。
    就在这时，他的个人通讯器再次震动，收到了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极其简短的信息：
    “调动是”盾”的安排。”园丁”身份可能暴露，静默加深。小心”顾问”。——K”
    盾？园丁？顾问？
    林烨心中巨震！老K的信息虽然cryptic，但透露出的信息量惊人！
    “盾”很可能指的是隐修会在灵讯公司内部的高层保护者，这次调动或许是为了在风控部步步紧逼下，以进为退，暂时保护他？
    而“园丁”……林烨立刻想起了在摧毁试验场行动中重伤的那位绿色虚影！他的身份可能暴露了？这意味着隐修会内部出现了问题，或者天盛集团的报复已经开始！
    最让他警惕的是“小心”顾问””。这个“顾问”是谁？是公司内部的人，还是天盛集团的人？
    信息迷雾重重，身份真假难辨。他刚刚找到反击的武器，就被迫卷入更深的漩涡。
    他看了一眼苏晓转身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条来自老K的警示信息。
    灵讯公司，这个他赖以藏身和获取信息的平台，正在变成一个巨大的牢笼。而隐藏在幕后的各方势力，已经纷纷落子。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战略发展部是吗？龙潭虎穴，他也要去闯一闯。
    至少在那里，他或许能接触到更高层级的信息，更能看清，谁才是真正的敌人，谁……又可能是潜在的盟友。
    他关闭电脑，开始默默收拾个人物品。
    新的战场，已经开启。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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