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期回到书房，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窗外，那个纤细的身影已经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屋里。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感觉。
    太像了。
    习惯、眼神、下意识的反应……甚至对一只流浪猫的态度……
    无数个细微的、不合逻辑的点，在此刻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洪流，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
    他烦躁地扒了一下湿漉的头发，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火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头那股越烧越旺的疑团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荒唐的希冀。
    他必须弄清楚。
    不仅仅是因为怀疑和困惑。
    更像是一种……被困在迷雾中太久，终于看到一丝微弱光亮时，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的迫切。
    心，彻底乱了。
    雨夜喂猫的插曲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方子期心中漾开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接下来的几天，他看阮棠的眼神愈发复杂难辨，那其中审视和探究的重量几乎让她喘不过气。他不再出言讽刺，但那种沉默的观察反而更令人心慌。阮棠尽量避开所有可能与他碰面的场合，像个幽灵一样在别墅里活动。
    然而，有些事情终究避无可避。
    周五早上，阮棠刚小心翼翼地下楼，准备溜去厨房拿点面包就回房间，却见方子期罕见地还在餐厅，似乎正在等她。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有看报纸，也没有看手机，只是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像是在思考什么。
    阮棠的脚步顿在餐厅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今天跟我回老宅一趟。”方子期抬起眼，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是不容置疑的通知，而非商量。
    阮棠的心猛地一紧。老宅？方家的老宅？那个在原主记忆里充满了轻视、鄙夷和复杂宅斗的地方？她本能地想要拒绝：“我……我不太舒服，能不能……”
    “不能。”方子期打断她，站起身，目光扫过她瞬间苍白的脸，“每个月例行家宴，所有人都要到场。你想让所有人看笑话，觉得我方子期连自己的妻子都管处不好”
    他的话冷硬直接，将她的退路彻底堵死。是啊，她现在还是名义上的“方太太”，这种场合，她躲不掉。
    “……知道了。”阮棠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去换身得体的衣服。”方子期说完，率先向外走去。
    半个小时后，阮棠坐上了方子期的车。她选了一条米白色的及膝连衣裙，款式简单，只在领口有一点细微的装饰，看起来既不会太扎眼，也不会失礼。她尽量缩在后座靠窗的位置，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车内空间宽敞，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方子期坐在另一侧，处理着手机上的邮件，侧脸线条冷硬，完全没有要交谈的意思。
    阮棠紧张地攥着裙角，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乱成一团。
    她对老宅的记忆大多来自原主，充满了不愉快的冲突和难堪。原主在那里撒过泼，闹过事，得罪过几乎所有的方家亲戚。这次去，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冷眼？嘲讽？还是更直接的难堪？
    她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方子期。他会帮她吗？还是像以前一样，冷眼旁观，甚至在她出丑时再踩上一脚？
    他的话冷硬直接，将她的退路彻底堵死。是啊，她现在还是名义上的“方太太”，这种场合，她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