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京城并未真正平静，一种更深沉的不安如同潮湿的苔藓，凌非体内的龙刍之力，那与王朝龙气同源却又相斥的古老存在，近日总是无端躁动。
    国师府
    凌非正试图压制着躁动的龙刍之力，竟连萧彻在他体内留下的星髓都无法压制这股躁动。
    忽然，他眉心骤然一刺！
    那并非疼痛，而是一种极其空洞的悸动。仿佛大地深处有一颗沉睡亿万年的心脏，突兀地、缓慢地…搏动了一下。
    他猛地睁开眼，周身稀薄的灵气瞬间被排斥一空，唯有龙刍之力如临大敌般汹涌而起，在他皮肤下泛起一层微不可见的光芒。
    “墟渊……”凌非吐出这两个字时，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后背浸出一层薄汗。
    那种感觉不会错。是那片位于皇城边缘的禁地、吞噬了无数生命与灵脉、连龙气都难以完全覆盖的绝地——墟渊之眼，苏醒了。
    等不了了……
    凌非召来墨十三，一枚刻有国师印鉴的玄铁令牌抛给他：“十三，你即刻启程去南境，查探药王谷近期的所有异动，尤其是…与墟渊有关的任何迹象。”
    凌非心里清楚，以太子嫉恶如仇的性格，定然咽不下这口恶气，早已暗中派人调查。
    果不其然！
    发现太子与药王谷最近联系频繁，而恰巧此时沉睡百年的墟眼也异动起来，恐怕这回太子是准备孤注一掷了。
    墨十三接过令牌，触及凌非指尖异常的冰凉，心中一凛：“大人，您的身体？”
    “无妨。”凌非摆手，语气不容置疑，“记住，只需探查，不得妄动。若有危险，立刻撤回。”
    送走墨十三，凌非独自立于窗前，看着墨十三的身影融入夜色。他知道此举冒险，但京中局势微妙，皇帝态度暧昧，他无人可信。墟渊之变，必须亲往确认。
    他并未告知萧彻。那少年心思太过难测，不是凌非不信任萧彻，他在京城孤立无援，从那日同他一起救出墨十三，他就决定将他真正视为盟友，他认为萧彻比皇室那些尔虞我诈之人坦荡些。
    况且……星轨之术又与墟渊深处可能存在的力量渊源不明。他不能冒这个险。
    三日后，凌非来到墟渊外围，这是的土地蔓延至视界尽头，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腐朽的怪味，稀薄的灵气在此地彻底紊乱。
    凌非一袭白袍蒙面，立于一处断崖之上，俯瞰那巨大的深渊。墟眼就在那最深处。
    此刻，那悸动感更为清晰，龙刍之力也更加躁动。凌非压下体内因近距离感应而愈发狂躁的龙刍之力，纵身跃下断崖。
    越是深入，周遭越是死寂。怪石嶙峋，形态狰狞，仿佛无数凝固的痛苦魂灵，崖壁上偶尔可见古老的刻痕。
    突然！
    脚下大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并非是地动，而是某种空间层面的扭曲，这让凌非想到了萧彻用星卷轴撕开的空间裂缝也是这样的！
    他身侧的岩壁猛地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并非物理裂开，而是像一块布帛被无形巨力猛地撕开，露出后面…混沌虚无的黑暗！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吸力瞬间他攥住！
    凌非闷哼一声，龙刍之力自主爆发，赤金光芒护住周身，对抗那空间撕扯之力。
    可是，那股力量，竟在消融龙刍之力！更可怕的是，他感到自己与外界龙气的联系正在被迅速切断！这片区域正在被从现实世界中“剥离”出去！
    他试图后退，却发现四周的空间前后皆是虚无，他每走一步，脚下如同破碎的镜子般不断裂开缝隙，退路已断！
    这地方远比凌非想象的要恐怖，这里是“秽气”的源头，而太子在这里利用“秽气”炼制出来的傀儡，必然危险至极。
    可他连墟眼都靠近不了，又谈何阻止呢？他清晰感知到自己体内的龙刍之力还在消融，没准自己会一直困在这虚无之地，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凌非倒也没这么悲观，他只觉得自己有时候是不是太……自负了？无论前方有什么危险，他都觉得自己可以解决从不与人商量，独自一人惯了——朝堂上是，救墨十三是，这次独自来墟渊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