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车药握在手心里,盘算着怎么让陈言吃下去。
    不吃是最好的,但就怕半路路陡晕车,权衡利弊一番,最终决定等人难受后再吃。
    毕竟是药三分毒,能少碰,就尽量别碰。
    客车很快再次出车发，万幸的是，尽管老路崎岖,两人也没什么事。
    陈言一路上和苏尽说说话,开开玩笑,安静时暗自注意着苏尽的状态。
    原本应该被吃下的晕车药丢弃在垃圾桶中。
    陈言不得不惦记着剩下的药片，心里静悄悄地划算着自己的打算。
    车上坐的满员,开着的窗户也因为有好几个小孩不得不关上,怕初秋感冒不容易恢复。
    有限的厢内闷得脸发红,难闻的汽车味在橘子的影响下，并没有没有太难以接受,可怪味依旧令人头晕脑闷。
    陈言觉得脑子晕沉沉的,意识浅薄的睁开眼皮，发现苏尽在玩手机。
    对方没有晕车的症状,才彻底放下心靠在座椅上,强打精神回复了两条消息，就支撑不住闭眼休息。
    苏尽订好酒店和安排行程,往年来，他都是提前一天下午，坐车到铁士县，当天晚上就爬上金山,呆个两天再回去。
    回过头询问陈言想玩什么,却看到陈言睡着在座位上。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车厢,光斑随着移车转换在陈言身上。
    苏尽总是有种莫名的执着,不管多热,无论条件多简陋,一定要盖住肚子。
    从身上脱下外套,给陈言盖上。
    可能是动静太大,陈言睁开眼往旁边一瞧。
    看到苏尽准备脱衣服,恍忽想到第一次见面，也是穿的这件白色的衬衫。
    “醒了,我还准备给你盖一下呢?”
    苏尽婉惜的感叹,幽怨的目光在讨伐他醒的早了。
    陈言声音有些沙哑,干涩的喉咙吐出话:“你还是自己穿着吧,一件开衫还盖不全下半身。”
    苏尽递给他瓶水，听着险些气笑:“你买的衣服，怪它盖不了下半身?还有,大热天你盖这么严实,气虚啊。”
    刚接过水喝了半口,润湿喉咙后差点笑出声:“那你给我盖，是怕我虚啊?”
    “滚远点,你睡觉不盖肚子啊?”
    “那我还真不盖,一般都光着睡。”
    苏尽想把药片扔他脸上,让他自己捡起来再吃,但瞧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忍着性子把药片递给他。
    “晕车药,吃了就不难受了,不是说不晕车吗?上车前这还这么硬朗。”
    苏尽盯着陈言咽下药片,语气里打趣的意味十足。
    陈言丝毫不介意，拧紧瓶盖放回原处。
    “以前开车都没晕过,更可能是感冒累引起的。”
    “闭嘴吧！你是不是死鸭子，嘴怎么这么硬。”
    苏尽明显不信的哼笑,拿出原先剥掉的橘片,伸到陈言鼻前。
    “这样好受一点。”
    享受着苏尽体贴的照顾,陈言觉得晕车好了不少。
    可嘴上又不知死活的开口:“你不一样，我俩半斤半八两,以后别祸害别人，让人为你抓耳挠腮气出病。”
    苏尽听完,先前忍耐的性子终于爆发，直接骂他虚。
    “陈老板,你以后别找到了，却虚得硬不起来！”
    把橘皮塞到陈言嘴里,恶狠狠的道:“多吃点橘皮,治肾虚。”
    苦涩的橘皮塞进嘴里,陈言不仅苦的锁紧眉毛,吐到纸里扔进垃圾桶,还要哄着苏尽。
    心里直叫苦。
    这才是吃了苦,又要去哄苦主。
    “我说错了,不用以后祸害别人,现在就在祸祸我了。”
    “你不乐意，陈老板？”
    苏尽又剥了个橘子,这次挑了个黄澄色的,不信还能这么酸。
    将剥下的橘皮递给陈言。
    “没有，高兴都来不及。”橘皮转交到陈言手里。
    新剥的皮带着更浓烈的酸甜味，看着苏尽慢慢挑下橘瓣的每一根白丝。
    不禁感慨：平时过活的糙的要死,现在现在吃橘子要挑丝。
    亲眼看着苏尽吃完,想来应该也不酸,不然除了第一瓣，剩下的都会是他的。
    剥橘子的手有些发粘,可能是熟透后容易剥坏,汁水沾染在皮肤上。
    当时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却令人难受。
    陈言见苏尽不耐烦的用纸巾揉擦着指缝,越擦越烦噪。
    无奈又愉悦的牵过手指放在腿上,拧开矿泉水打湿纸巾，仔细的擦拭手指。
    擦完左手,陈言向躺着的懒人伸手,苏尽便心安理得的伸出另一只。
    吵闹示意性的招呼两人无言的动作,在静的车厢里毫突融浴融恰自如。
    苏尽被陈言的轻柔的行径感染,静下心打量着陈言。
    突然间，苏尽想说开吧？
    点不透,解不了的东西，总是要在某些时刻全盘交付出,现在就是个时机。
    与其继续消耗精力,不如早说早知道，每一次言语试探都换来了模糊不清的答案，像在对牛弹琴。
    就让这次对话划破暧昧的迷雾，下车后不要再抱有希望。
    陈言低头打量掌心的手指,此刻安静,柔顺的呆在自己的视线内,一种不可言喻的冲动漫上心头。
    极度认为这次旅行会是开端，那么开始的第一步：说开。
    此时他就在面前,只差一句话,所有的情感都会有好的去处。
    先前，关心的让他吃饭，打架后处理伤口，还有只家里的鹦鹉，一桩一件，含蓄又关怀的暗想。
    陈言用纸巾擦干颇有骨感的手指,却没有放下，而是把垃圾放在一旁，低垂着眼睛,率先轻声开口。
    声音轻巧的发出，仿佛害怕打碎这一刻的恬静。
    “苏尽，你为什么丢掉晕车药?”
    被突然袭来的询问声址回思绪,苏尽呆愣在座位上。
    他没料到陈言会直接问出口,但也算随了自己的意,不用再多费口舌。
    “还能有什么,但也要谢谢陈老板无得不至的关怀,竟然知道我没带买药，还贴心的送来。”
    苏尽反手按住陈言的指缝手指,轻笑出声,转而又目光精明的质问。
    “眼光不错的,买了件和我大小差不多的外衫,颜色也好看，陈老板挑了多久？”
    按住纤细的手指，不知觉的摩挲着无名指的指腹，宛如拨心弦的利刃,听着苏尽调侃又逼人的话，不禁反问。
    “你觉得要多久？”
    “这件衣服，我第一眼就看中了，好东西不能等它来，要去自己拿。”
    “对吧？”
    面对陈言接二连三的问题，苏尽不做回答，只是将沮丧的想法一扫而空。
    对方神色隐约带有期待,暗沉的眼珠变得明亮，印出的身影能看得一清二楚。
    苏尽克制不住的凑上前,鼻息相错,语气轻挑。
    “可不是吗？主要要看陈老板能不能每次都把握住时机。”
    苏尽有些唾弃自己，毕竟上一秒还说打破暧昧的，但他不擅长先开口，更不擅长剥析情感。
    指尖的触感仍在,人也近在咫尺,被扰乱的心神在空气中叫喧。
    陈言急促的呼吸声同苏尽的心跳声加快。
    “苏尽，我喜欢你。”
    陈言瞧清苏尽的瞳孔,里面倒印出自己的影子。
    这一刻,苏尽是完全属于他的,陈言被这种想法刺激的发抖,全身都在渴望拥有眼前的人。
    神经兴奋的抓住苏尽作乱的手指,不知不觉间，静寞紧张的气氛迅速蔓延开。
    苏尽感受出抓住自己手指的手臂有些发抖，想安抚性的说说话,可却被陈言打住。
    车间依旧嘈杂,却意外的与两人之间恬静又紧迫的氛围融合。
    热烈的喜欢被淹没在欢声笑语中,只不过过是其中普通却又青涩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