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不见,裂谷脱下奇怪的饰品换成了正常的衣品着装,连头发也染回了原来的颜色,颇有几分改过自新的气势。
    但偷摸跟踪，可不像是位守法好公民该干的事。
    光天化日之下，料想他不敢做什么坏事，可总要有防范措施，免得拖累别人。
    苏尽平静的低头打字,好似没有看见他。
    这样的行为,让裂谷更加大胆,保持的距离越来越近。
    哼歌的音调变的活泼,因为收到陈言的回复后。
    熄灭屏幕时，最后显示出发送的信息,是苏尽歉意的推迟了见面时间,却收到对方一个可爱的拥抱表情包。
    足以猜想出对方搜索表情包,挑选半天时的郑重神态
    刚拐进离家不远的那条巷子，一阵夸张的引擎轰鸣和刺耳的电子音乐就由远及近。
    一辆贴满了骷髅头、火焰纹和诡异动漫涂鸦的面包车，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甩尾，嘎吱一声横在了苏尽面前，扬起一片尘土。
    车门哗啦一下被拉开。
    首先跳下来的是个头发染成荧光绿、剃出几道闪电纹路的青年，接着是几个发型同样炫酷、穿着挂满金属链铆钉皮衣的年轻人。
    几个刺头满脸挑衅站在前面，拦住苏尽的去路。
    身后的裂谷也不再偷摸跟踪，大摇大摆的走到苏尽面前。
    和一群杀马特妆造站在一起，一身穿搭平淡的裂谷，显得格外乖巧。
    现在苏尽知道了，不是裂谷从良了，是他被他母亲制裁完，当前处在安分期。
    “哟，好学生，放学了？”
    裂谷开口，声音带着百年不变的刻意压低的沙哑和嘲讽。
    苏尽停下脚步，取下烟，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是不耐烦：“裂谷？挡道了。”
    好好的假期要浪费在一群傻子身上，特别是约了陈言吃饭。
    原以为拒绝参合他们之间的事就可以摆脱，但不讲理的中二少年不允许佛了他们的面。
    苏尽尽量避开他们，不想要和又蠢又麻烦的东西打交道。
    裂谷走上前，几乎贴着苏尽，一股浓烈烟味扑面而来。
    “找你有点事。”
    “没钱，不买东西，不入伙。”苏尽言简意赅，试图从旁边绕过去。
    裂谷身后的两个杀马特立刻上前一步，堵住了去路。
    裂谷嗤笑一声，嘴里每一句好话：“谁稀罕你那三瓜两枣，今天带你去开开眼，看场好戏。”
    “没兴趣。”苏尽拒绝得干脆利落，“我要回家写作业。”
    前一句很有可信度，但后一句，完全没有一点说服力。
    自从上次拒绝后，裂谷从各处打听苏尽的事，难道会不知道他：课不听，作业不写，考试倒数吗？
    配上他那副表情，丝毫没有说服力，反而更像是一种挑衅。
    裂谷的脸色沉了下来，伸手抓住苏尽的手腕，力道很大。
    “不要给脸不要脸，东非那帮黑鬼，又踩过界了，今天必须把他们打服！你，在旁边给老子好好看着！让你知道知道，这片地方，以后该听谁的！”
    要打群架？
    上次还找自己帮忙说和，现在竟敢打架，看来是找足了兄弟家伙，想振振威风。
    苏尽对东非有点印象，好像是另一伙经常在附近活动的小青年，主要以体格健壮、打球凶猛著称，不知道怎么跟裂谷这帮人对上了。
    拒绝裂谷的请求是因为和东非不熟，唯一的关联就是表姨夫的弟弟的儿子。
    小时候过年见过几面，后面是来店里纹身再有联系了。
    “你们打你们的，我看什么？打架斗殴是违法的，警察来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苏尽试图用最朴素的公民条款劝告他们，虽然希望渺茫，但真的没有一个人听进去。
    “违法？”
    裂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身后的杀马特们也哄笑起来。
    “老子就是法！警察？等他们来了，黄花菜都凉了，少废话，上车！”
    不由分说，苏尽被连推带搡地塞进了那辆音响轰鸣、内饰混乱的面包车里。
    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重金属音乐震得车厢都在嗡嗡作响。
    苏尽被挤在两个杀马特中间，他皱了皱眉，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这音乐实在太吵，味道也太难闻。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尽量舒服点，然后就开始冷静地观察车窗外的路线。
    反抗现在没用，徒耗体力。
    裂谷从副驾驶座回头看他，兴奋的手舞足蹈。
    “怎么？要是上次答应我就不用吃怎么多苦了，温声和气的和你说是给何哥面子。”
    何哥，是苏尽早年为了混饭吃认的哥，后面也因为聚众斗殴进去了。
    苏尽瞥了他一眼：“我吃什么苦？反正我只是个观众，又不用出力。”
    他特意强调了观众两个字，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清晰的界限感。
    “你们打完了，送我回去就行。”
    裂谷被噎了一下，哼了一声转回头。
    “怂包。”
    车子一路狂飙，驶出城区，周围的建筑越来越低矮破败，最后变成大片的荒地和废弃的厂房。
    最终，车在一个废弃的物流园门口停下。
    这里空旷，到处都是破损的集装箱和杂草丛生的空地，确实是个“解决私人恩怨”的好地方。
    另一拨人显然早早等在那里了，三五成群的蹲着聊天抽烟。
    大概七八个人，都是黑人青年，个子普遍很高，穿着运动背心和篮球裤，露出的胳膊肌肉结实。
    为首的个子最高，几乎有一米九，皮肤黝黑，眼神锐利。
    那就是裂谷口中的“东非”。
    两边的气氛紧绷，没人说话，只是沉默地站着，形成一堵厚实的石块，压的人难受。
    裂谷带走上前几步，其他几个高个也紧随其后。
    双方立刻形成对峙，空气仿佛凝固，充满浓重的火药味。
    苏尽最后一个慢悠悠地下来，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找了个相对干净、视野又好的半截水泥管坐下。
    还把书包放在腿上，一副真正准备看戏的架势。
    他这个举动，在剑拔弩张的双方眼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扎眼。
    东非的冷硬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又迅速消失，只是皱了皱眉，看向裂谷。
    “裂谷，你什么意思？打架还带个人，当唱曲呢？”
    听到这话，裂谷脸色不怒反笑，对怼过去。
    “我看是你们要唱独角戏，等会惨叫声大点。”说完，打量对方的战斗值。
    七八个人对上自己十五个人害怕打不过吗？
    想到此，于是毫不客气的继续放狠话：“东非，今天就把篮球场和台球厅那边的事说清楚！谁输了谁滚蛋！”
    东非冷笑：“说个屁！手底下见真章！”
    他话音未落，身后一个脾气火爆的青年已经忍不住，吼了一声就冲了过来！
    如同点燃了导火索，两帮人瞬间吼叫着撞在一起！
    拳脚、钢管、链条锁……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成了武器。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而暴力，怒骂声、痛呼声、击打声不绝于耳。
    这是最原始的群体斗殴，没有章法，只有凶狠。
    现在可不是唱的独角戏，分明是对唱。
    苏尽坐在水泥管上，冷静地看着，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既没有兴奋，也没有恐惧，反倒是在遐想：晚上到陈言店里吃晚饭的时候可以喝点酒。
    他甚至从书包里拿出个手机开始发消息。
    来之前在车上，裂谷警惕的把苏尽的手机收走，放在车里的储物柜。
    可他有点警惕性但不多，收走一个手机就以为万无一失了，怎么也不会想到苏尽有两个手机。
    做为一个坏学生，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手机，何况这个手机还要联系各个客户。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战场。裂谷这边，打扮夸张，气势汹汹，但打起来更多的是凭一股狠劲和武器，配合混乱。
    东非那边，身体素质明显更强，动作更协调，打架更有章法，像是经常一起打球形成的默契用在了斗殴上。
    裂谷和东非是双方的核心，打得最凶。
    裂谷手里挥舞着一根钢管，招式狠辣，没有技巧全是力气，像是不要命的乱打。
    而东非灵活的步伐和强大的爆发力闪避还击，拳头势大力沉。
    打架最怕遇见不要命的人，即使东非有力气有手段，也打个平手。
    “苏尽！你看什么呢！”
    裂谷在激烈的打斗中瞥见苏尽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气得大吼。
    “给老子记住他们怎么倒下的！”
    苏尽没理他，反而微微蹙眉。
    他看到裂谷这边一个黄毛，趁着东非躲避攻击的空档，竟然从腰后摸出了一把弹簧刀，试图从侧面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