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陈言去批发市场进货，苏尽闲着无聊也跟着去了。
    ”油条！有豆浆吗？”苏尽接过陈言递来的早餐。
    早餐的油条还是配豆浆解腻，上次起晚买的时候只剩下油条，吃的油腻腻的。
    ”豆浆卖完了，不过我带了牛奶。”陈言从包里掏出盒装牛奶。
    “啧，也行。去批发市场里进什么货？”
    “批几件饮料和冰棒，刚开店没有批发商的联系方式，所以来熟悉了解，好选定商家。”
    走在去批发市场的路上，陈言问：”明天开学，你要上晚自习吧？不担心检查出作业是别人代写的？”
    对，要读书，陈言在今天早上才知道苏尽要开学了，比正式开学早十几个小时。
    早上在店门里目睹了一场罪恶的交易，一个年轻人递给苏尽一个黑色袋子，在付完款后，年轻人才离开。
    而被包裹严实的东西打开时，陈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拿暑假作业书干嘛？”
    “交作业啊，那人是同城代写。”苏尽翻看几页，满意的点头，在手机上发好评。
    平常的话带给陈言毁灭性的打击。
    以为对方是个好玩的社会青年，没想到是不用功的年轻男高。
    死吧！
    死吧！
    刚开出的花骨朵被开水烫死了。
    于是记仇到现在。
    苏尽一脸不可思议：”你看我像是会自己写作业的人吗？反正老师也检查出来。”
    说完就被路边卖鹦鹉的摊位吸引了注意力，不管是否被烫死的陈言。
    ”这只鹦鹉怎么样？”苏尽逗弄着架上的鸟儿，转头问陈言。
    ”好看。”陈言的目光落在鸟身上，一板一眼的回答。
    ”我也觉得好看。”
    苏尽逗的鹦鹉说了几句话，又意兴阑珊地走开。
    ”就是不好养，只会说几句讨人欢心的话，我还是喜欢诚实一点的。”
    他扔掉牛奶盒，突然转身直视陈言：”你呢？觉得怎么样？”那双狡黠的眼睛像只试探的小狐狸。
    陈言迎上他的目光，挑眉轻笑：”不养养看怎么知道？况且怎么也要养到成年以后，时间更多，更试试才知道合不合适，嗯？”
    ”但它成年了，只是看它的路人都不够大胆，等再想要的时候就来不及了，比如现在。”
    “已经被人买走了。”苏尽指着摊位，那只漂亮的鹦鹉被一个小女孩的父亲买走。
    陈言顺着方向看去，老人又从笼子里放出一只新的鹦鹉。
    “看来它和我有缘无分了。”
    苏尽的话在打探陈言的神经，只要他说出什么反感的话语，苏尽绝对会对陈言保持距离。
    当初第一次见面，陈言直言送烟，苏尽没接。
    后来接二连三的相处，两人的关系渐好，现在却处于停滞状态，只差捅破那层名为朋友的纸。
    但今天早上，知道我是学生后，陈言就更是保持距离感。
    明明19岁和24岁也不是差很多，五岁而已，苏尽觉得完全不是问题，但陈言过分在意了。
    苏尽交往的对象里有下至17岁，上到28岁，25岁的年龄在其中不上不下。
    陈言含糊回应：“也许不是。”便再也没说话。
    路上陈言模糊答案像是找到了一个奇妙的平衡点，苏尽识趣的没有再说话。
    在没有准确回答时，谁也不会越阶。
    两人说笑着逛着批发场，途中谁也没有提起那场对话。
    苏尽被班主任打来电话，让他晚上来上课。
    周胡的电话给了苏尽离开的借口，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过那一路上微妙的对话。
    仿佛那是场禁忌神秘的仪式，只有初次讨论能有更微妙的效果，往后只会逐渐遗忘消失。
    ”我先走了，班主任点名要我到的。我先去找他，晚上帮我留份蟹黄饭，那家店关的早，要早点去！我等会转钱给你！”
    苏尽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挑了个书包，嘴上毫不客气的吩咐陈言。
    上一个书包因为打架的时候放在花坛边被人捡走了，回来的时候一样都没剩下。
    虽然上课不认真，但苏尽该有的态度一样不差。
    老板拿着塑料袋给装上递给苏尽，半路被陈言截胡，最后提在陈言手上。
    ”嗯！你中午饭吃了再去，家里还有粮吗？没有去我那。”
    陈言站在苏尽身后，手里的书包如同扶持的人质。
    苏尽中午不来，书包也带不走。
    用这般无理又幼稚的手段来要挟，尽管他知道这种把戏有无数个漏洞，但总是心怀期待又忐忑不安的希望苏尽能答应。
    苏尽不漏痕迹的看了眼陈言，发现他拎着书包跟在后面实在像是接孩子放学的家长。
    只不过这位家长年不到30岁，配上19岁的孩子，还是更像哥哥接送弟弟。
    ”陈老板，你是想占我便宜当我爸啊？”苏尽玩味的调侃，转过身对上陈言意外的视线。
    苏尽不避反而玩笑道：”陈老板，你要我给你发张好人卡吗？”
    陈言上前和苏尽并肩，抬手拍了苏尽的背，应承道：“你是初学荷官吗？只会发好人吗？”
    苏尽被打了一下，看陈言还准备抬手，侧身躲开嬉笑着喊道：”不知道荷官是上帝吗？在赌场上还不是我的一言堂！”
    加重的”赌场”二字，只有苏尽清楚，他和陈言的关系像是赌场上的赌局，而他是荷官，陈言是玩家。
    现在这局开始前，陈言还能离开。
    陈言笑着回应没动，只是望着苏尽离开的背影，一直到消失。
    开学半个月，苏尽维持着三点一线的生活。
    从家到小超市再到学校。
    但平淡的生活里，总是有一些意外。
    周五的下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学校到了集体放假的时间。
    苏尽计划着周末去店里帮忙，晚上在陈言那玩一会，作为一个学生，却丝毫没有作业的时间。
    边走边打字回复陈言的消息：陈老板，帮我留一包黄果树。
    学生放假的时候正是小店铺营业时，特别是便宜的烟。
    学生不敢在学校附近买，所以会选择在路上购买，而经过小超市的学生会有一群。
    苏尽单肩挎着黑色的书包，打着伞，拐弯隐没学校后，抽出根烟叼在嘴里，不紧不慢地走着。
    心情愉悦的哼着首幽远不知名的曲调，专注的看手机，以至于没有发现后面跟踪的人。
    他身形瘦高，校服松垮地套在身上，眼神里却没有一般高中生的懵懂或焦虑。
    直到等红绿灯时，马路对面的反光镜闪出道明亮的光线。
    苏尽抬头看去，却意外的着发现身后鬼鬼崇景的裂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