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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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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沅民的项目总算是落下帷幕,这一次云贵之行他打出名气,自然有许多项目组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日渐忙了起来,李吉安对此没什么表示,只是庆幸自己当初没答应他把自己的名字挂上去。
    李吉安和院长把之前亓爷的数据拿出来重录了一遍,虽然隔了几年,但是总算是有了点进展,李吉安发了两篇论文,认识了几个同样躬耕于极地研究的年轻研究员。
    李吉安和沅民被李米和王鱼肆约谈过一回,但是两个也没说要反对,只是各自警告了自家的小子,不许玩完不负责。
    李吉安和沅民红着脸发誓保证,这才告一段落。
    树大招风,自从李吉安接连发表的两篇论文在极地这个研究方向取得了不小成绩,渐渐就有风声传出李吉安**,院长因为此事,发了不小的火,驳斥李吉安对于这种诽谤诬陷毫不作为,还要他下场去解决。
    李吉安倒是不管那么多,只醉心与自己的研究中,由着那千年老王八帮他兜底。
    沅民知道这些事儿之后用了自己的个人账号给李吉安辩解,相信他绝不会整出**的事情来,被院长约了喝壶茶,两个人就这件事情起了争端。
    院长觉得他太年轻气盛,斥责他不该在不清事实的情况下做出这种无脑行径,要是这些传闻是真的,那沅民就真的是自毁前程。
    沅民却认为一切要讲究事实证据,始终坚持信任李吉安。
    李吉安后来听说这事,吃了不小一惊,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说他太冲动,沅民见他这么说发了脾气,一连接下来几天都躲着不肯见他,还是他有回到他们单位去办公室里捉了人才见着面。
    李吉安可委屈了,明明自己在给他规避风险,却被这人好赖不分狗咬吕洞宾,还掰着歪理邪说跟他吵架,害他险些直接气死在办公室。
    虽然闹心,但日子总归来说过得清闲,瞧着南极研究的进度逐渐趋于平静,李吉安渐渐地动了到南极去的念头。
    李吉安把自己对南极科考的想法和院长说了一回,但那老王八却总和他打太极,不是说这几天没到风口期就是资金紧张,问起有没有别的项目组可以跟着一起去也避而不答,几次三番李吉安只好去找了李米。
    “你跟我?你现在可是极地方面的大红人,找我一个无名小卒?”李米指着自己说。
    “你这里毕竟有比较新的数据嘛,何况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合伙也不是不行。”李吉安揶揄道。
    最后是沅民出面,对李米好一番威逼利诱,李米才收下了这个大腕。
    不得不说,有了加持,李吉安的研究确实进展地快了很多。他攒了几篇论文一齐发出来,国外这方面的大拿都忍不住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与此同时,之前关于李吉安**的舆论随着他在大众面前出现的频率愈来愈多,一些小众学术论坛出现了些类似于“李吉安抄袭”“李吉安偷盗学术资源”“李吉安借鉴数据流出”的字样。
    这些传闻虽没实质证据,却也被有心人看到利用,掀起不小的风浪。
    一天李吉安本在办公室像往日做着工作记录,忽而闻得楼底下正有人大声喊他名字,恰巧王鱼肆也上楼来找寻他,他便问:“怎么了?”
    王鱼肆表情并不自然,略带纠结看着他:“有人说你抄了他的期刊论文。”
    李吉安回到位置上,对此不以为意:“这种天这么说我的人难道还少吗?”
    王鱼肆却没有动,惹得李吉安抬头赶他:“一边去,别影响我。”
    王鱼肆目光中蕴着不忍:“这一回你真的得去看看。”
    李吉安再抬头,心下却也不由得慌张,起身磨蹭几下跟着王鱼肆下楼。
    一下楼,李吉安就见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男研究员扑倒在地上,口中嗬嗬地号着:“丧尽天良,有悖人伦!我辛苦工作一辈子好不容易发了一期刊载,我说这边没有动静,原来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盗用了去。”
    那人身躯肥胖死死拖着院长的脚:“你们都是,欺负我籍籍无名,便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拿着我的研究成果到处宣传,你们这种无良研究院真是生了颗狼狗一样的心。”
    李吉安听着他的话,脸上不悦,上前去把这人和院长拉开,嘴中说:“这位先生,请您冷静,我就是李吉安,这是公共场合,您有什么事情起来,我们私底下再说。”
    那人听了他的名字更来了劲,大力挥开他,喉咙里杀猪似的嚎:“就是你,就是你!你这个小偷,我要和你拼命!”
    说着他就弯下身子从鞋底取出先前藏起的刀,厚重的刀体就要往李吉安的脖子上砸,李吉安被这刀晃了眼,手猛向前一把推开他,冲向最近的遮挡物,两个人在大厅里玩起了秦王绕柱。
    那人手中的刀一下下砸在柱体上,深深陷进去了咬出许多的坑,李吉安往漏出头他就朝着哪边喊,几个来回下来两人都有些力竭,李吉安撑不住绊了一跤,跌在柱子上,那个疯子看准时机朝他头上一刀劈过去。
    李吉安眼中划过白光,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亮得吓人,他闭上了左眼,右眼蒙上了层红雾。
    周围的人群发出声惊呼,保安也终于举着防暴盾赶到,三下五除二就把暴徒制服。
    那个疯子见再也没有机会伤害李吉安,嘴里疯子一样笑起来,挣脱众人舒服一头朝着柱子上撞去,头上霎时间鲜血崩流,流满了整张脸。
    李吉安不明情况,只觉得眼睛辣得不行,好像眼眶里面烧了一把火,毕毕剥剥在眼底沸腾,身上也像是被车撞了,骨头里疼。
    “沅民!”他叫嚷,眼睛睁不开,扶着一旁的柱子站起,脚边踹到个东西,肉乎乎的,不懂得是什么。他险些又被绊倒,但是很快就有个人过来扶着他。
    “沅民、是沅民吗?”他确认道,“你说句话,怎么了?”
    沅民来不及回答,把他打横抱起,冲出大厅跑向外面。
    沅民眼睛看不见,只能通过听觉和触觉判断周围情况,他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接着是沅民在和医生解释情况,他咽了口唾沫,脸上很疼,生理性的眼泪和着其他粘腻的东西从眼眶喷出。
    他摸到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下意识扶住,又摸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座位扶手。他靠在上面,有个医生朝着他过来,叫他把脸转过去,他听话转过头,那个医生的手轻触他裸露的眼球,他没什么感觉。
    直到冰凉的镊子伸进去探到他眼眶周围的神经,他痛叫出声,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看不见了。
    “你这只眼睛要不了了,整个眼球都劈翻,附着在的上面的膜已经破裂了。”医生将镊子丢回铁盘,丁零一声响,敲在盘子上,也敲在李吉安的心上。
    李吉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瞎了一只眼睛,却好似心底失了一块。
    “你别哭,越哭等下消毒越麻烦,到时候伤口感染就不是丢了一只眼睛那么简单了。”
    救护车的鸣笛直冲云霄,下车之后李吉安便立刻被推进手术室里。
    沅民和王鱼肆在外面等候许久,李米收到消息也赶过来,一过走廊就见到了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李米来的路上就已经听沅民说了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到手术室外往里面看发现有块布盖着玻璃,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
    沅民烦躁着走来走去,王鱼肆在医院的椅子上坐着不敢乱动,大气不出一口,样子萎靡,窝囊极了。
    沅民看到他这个样子,一腔火气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冲着他道:“你当时怎么没护着他?你就站在他旁边!”
    王鱼肆当起缩头乌龟,扭过脸去不看他。
    沅民看不惯他的态度,直站在他身前,朝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头。
    李米和王鱼肆都没有料到他会这样没来由的一拳,王鱼肆手掌冲着他一推,没让他有再来一拳的机会。
    “你现在不是硬气了?怎么看着朋友遇险时你就当上局外人隐身了,你是不是个男人!”沅民吼出来,“你但凡那个时候拉他一把,我不信那个暴徒会扑进人群里乱砍!”
    王鱼肆嘴角渗出血,肿了半个头,沅民的话他好久才反应过来,当即反唇相讥道:“你说我不算男人,你呢?你就是了?骗着他的人是你,你以为他不知道我就也不知道?你和李米第一天骗着他的时候我就都听到了。”
    他一个一个字咬出来:“你说他蠢,连你们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你们故意在他留下的记号上多添了几刀,扰乱他的方向,他差点被你们害死!现在你也好意思来说我?你自己算什么东西?除了期满背叛,你能为他带来什么?”
    李米见再说下去事态会发展到一个不可控的状态,又插在二人中间,却是被王鱼肆的话驳得哑口无言。
    “吵什么吵?要吵架出去,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护士走出来,将三个人扯离,“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沅民本想要说自己是李吉安的男朋友,上前时却忽然顿住,王鱼肆的话虽难听,但真话从来伤人,这确实是他一开始的想法。
    这点恶念就像是在黑墙皮上无意溅到底白油漆,比白中黑更醒目,更刺眼。
    自己真的有资格做他的恋人吗?
    王鱼肆将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嘴里闷哼一声:“废物。”
    他走上前将沅民挤开,恭维着对护士说:“我是病人的同事,他亲属在外地,一时间赶不回来。”
    护士嘟囔一声:“怎么回事,自己孩子都成这样了还不过来。”
    她又对着王鱼肆道:“你先去代他去缴费吧,他那只受伤的眼睛要摘掉,不然另一只好眼也别想要了。”
    王鱼肆在前面一昧地点头道谢,送走护士后,擦着沅民的肩膀,大步迈出缴费。
    沅民看着护士又进了手术室,嘴巴张开几次又闭上。李米看出来,他这回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米上前拍拍他的后背:“先走吧,这里有王鱼肆陪着他,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麻烦了,你还有项目要去,明天就得走。”
    沅民的眼神没挪开分毫,只是死死地盯住那扇紧闭的手术室门。
    李米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比起这个,沅民有自己更重要的事。他自己可能并不在乎,可他做为沅民多年好友,不可能看着他好不容易打拼得到的机会付之东流。
    他闷声道:“他说的没错,当初是你自己惹的祸,如果没有存着那份恶念,也不至于被别人这般狼狈地骂。事到如今,也是你自噬恶果,你谁都怨不了。”
    李米话毕,沅民没什么反应。
    “我说我悔了,你信吗?”他哑声开口。
    李米轻笑,脸上表情轻挑,对他的回答嗤之以鼻:“有用吗?你觉得,王鱼肆会瞒着这件事不告诉他?还是你希望李吉安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会选择原谅你?”
    沅民抬眼看他,那眼神是李米所陌生、甚至可怖的默。
    李米忽地有种感觉,这人初心已经变了。
    他暗自在心里叹气,那个不愿被自己思索的念头像是多年冻土松动,蛰伏地下整个隆冬的蚁群一样,阴毒着蓬勃壮大。
    沅民脸上只彷徨一瞬,便冲着他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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