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对我负责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918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自此一别,李吉安再没有见过沅民和李米,沅民也没再来他们院里开过讲座,王鱼肆也像是长了脑子,没再提过这两个人。就好像……从没有过这个人。
    李吉安心里默默想着求而不得,不来正好,免得心烦。
    可每每想起来这个人,那只眼,又难免走了神,数据算错几回都没有发现,每次都是组员揪出来才知道自己泛了多低端的错。
    王鱼肆看他这副样子,活生生被逼成了个妈,天天跟在他后头嘘寒问暖:
    “组长,你饿了不?”
    “组长,你去不去外面透口气啊?”
    “组长,这空调温度调的有点低了,你要不要加两件衣服?”
    “组长……”
    ……
    李吉安有时候被他问得烦了,干脆收拾东西走人,回自己那狗窝宿舍呆着。
    只是他闲不下来,一停下就想起那人,只好一个劲把自己埋在工作里苦苦熬着。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一个月。
    有天,王鱼肆急急跑过来拍他宿舍门板,把他从那一堆书里拖出来,挺兴奋且不容拒绝道:“组长,今天有个有意思的活动,隔壁院的,你跟我去玩一会儿。”
    李吉安想说不去,却被王鱼肆杀猪一样押到洗手台刮了下巴上青黑的胡茬,抹了洗发水在水龙头前淋了一头凉水。只是眼皮下乌青青一团黑圈黑得吓人,他拽着李吉安跑到女生宿舍,和一个女孩子借了遮瑕直接往脸上造,盖住了眼圈。
    李吉安这些天属实不咋高兴,却也提不起兴趣骂这人,只好就由着他带着自己东跑西跑。
    王鱼肆给他挑了件鲜亮点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总算是把他打扮得有点人样。
    他带着李淑易和其他几个组员跑到隔壁的地质研究院去,一进了场馆,便是李吉安这死鬼也照得光鲜,再不说这馆子里多少年轻姑娘,王鱼肆看得眼睛都直了,一个劲儿在嘴里夸着姑娘们。
    李吉安倒没有心思放在姑娘身上,只是大概扫视了会场,没见到那人虚虚叹口气,坐在一旁的待客椅上。
    王鱼肆在点心桌上拿了块蛋糕喂过李吉安嘴边:“吃一口。”
    李吉安拗不过他,轻轻咬了一个角抿化在嘴里,甜丝丝的,倒是挺好吃。
    他接过盘子摆在手里,勺子扣饬着盘里那一小块。
    “哈喽,你们也来了?”李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吉安立刻绷紧了全身不敢向后转。
    王鱼肆偏过头去看,两条眉毛搭在一起:“小沅老大呢?”
    李吉安明白这是人不在的意思,松口气去和李米打招呼,毕竟他和李米关系并不差。
    三人寒暄几句,大概也是项目的事。
    “今天是庆功宴,为了庆祝我们院里又拿下个大成就。”李米道。
    李吉安眨巴眼,庆功宴么?
    场馆内的灯光暗下来,院长走上铺着红毯的舞台,李米扯着李吉安到了个离舞台近的位置。
    李米本想带着王鱼肆一起,可惜王鱼肆追着个女生去了。只好和李吉安两个孤零零地坐在台下。
    他们院里的院长倒是年轻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在学术界也是享有盛名,敢问他们这帮在底下搞科研是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怕是他的名字一亮出来,底下人群的欢呼声要盖过他去。
    李吉安还啃着那块蛋糕,倒不是他多爱,只是单纯肚饥。
    院长发了言,又轮到副院长上台,照常说两句祝贺的话,接着就到了主角登台。
    李吉安连同在场的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几十双眼睛一齐盯着幕后。
    随着聚光灯的出现,先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搭在棕色幕布上,修长有力。
    这只手的主人掀开幕布,露出张俊俏的脸来。
    李吉安只觉得这一刻时间凝止了一般,周遭嘈杂的声音也听不到了,整个人都化在了那双意气风发的眼睛里。
    沅民脸上干净,没抹上粉,一张骨感失足的脸上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藏着少年人的放荡不羁。他身上着了见衬衫,下身是一件灰蓝色西裤,这种搭配,别人穿了像卖保险,但因着他那健硕身形为少年气多添了几分成熟。
    他的声音像上回讲座那样,沉稳有力,让人一听就信服。
    知道话筒放下,李吉安都还没从那窒息中缓下来。
    直到他下了台,在众人雷动的掌声中退场他才想起来身边坐着个李米。
    他顾不得给沅民喝彩,低了身子绕着桌边小偷似的溜走了。
    他蹑手蹑脚回到王鱼肆身边,王鱼肆正和那个女孩子聊得开心,瞧见李吉安做贼一样跑到他身边。
    李吉安拽着王鱼肆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王鱼肆还没和那个女孩子聊够,嘴里嗯嗯敷衍道:“过一会,过一会儿吧。”
    李吉安拿他没办法,只好坐在他身边,像个孩子等着吃酒席的父母,无聊勾弄桌边的垫子,两只眼睛滴溜溜打转。
    那个女孩子今天也是高兴了,喝了几杯白的,胆子也大起来,举着酒杯递到李吉安身前:“组长,你来一口呗。”
    李吉安赶紧摆手拒绝:“我喝不了酒。”
    那个女孩子不依不饶:“没事,这酒度数低。”
    眼见李吉安还想推脱,王鱼肆先带头起哄:“组长也喝一个,这些天你都不高兴,好容易出门一趟,跟我们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这王鱼肆可真忒胆肥了,仗着他不敢在这种场合造次,竟如此逼他,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些天为什么难过吗?
    周围其他不明就里的组员也跟着一起起哄,眼见哄闹声越来越大,李吉安真的是纵有巧舌如簧也难逃一劫,而且沅民和李米那边也看了过来。
    李吉安丢不起这人,只好从桌子上提起酒杯,一气儿下肚,辛辣酒香顺着喉咙浇灌着身体里每一个叫嚣的点,直通畅了他整个人。
    好像还好?没醉。
    李吉安又咕嘟一口,将杯子里剩下的酒水舔干净。
    众人灌了他这一杯便也识趣地不再作乱,个个都转回去各做各的去了。
    这酒是真好,初尝时不见醉,只觉得甘美,回味带着梅子清冽,再往后余调上头才见醉。李吉安这个本就不怎么会喝酒的一时蒙住,接连喝了两三杯才酒意上头,通红的脸像个猴子屁股,两瓣开在脖子上。
    这酒度数也高,纵使是那些号称千杯不倒的也不敢多舔了,更别说李吉安,此刻早趴在桌上糊糊涂涂睡过去。
    他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感到身边王鱼肆来扒他肩膀,他手劲没收住,往后一肘,手背打到个硬骨骨凉丝丝的东西,他纳闷着回头看去,是件灰蓝色的西裤,他刚才大概是打到了这人皮带上的扣子。
    他迷迷糊糊抬起一只眼皮去看那张脸,不是王鱼肆,他眯着眼仔细看,伸出食指照着轮廓描,认出是先前台上那人。
    “死人。”他骂了一句,接着趴回去睡了。
    沅民被这突然一句骂逗笑,嘴里叹声气,看向背着女孩儿准备开溜的王鱼肆。
    王鱼肆没料到他会看自己,只好不情不愿地叫李吉安一声:“组长,我先走了啊,我送小七回去先,你跟着小沅老大哈。”
    随后王鱼肆朝着沅民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小心翼翼把小七的腿抱起,勾着她的膝弯,调整了个能让她睡得舒适的姿势,惦着步子悄悄走了。
    李吉安睡到一半听见王鱼肆叫他,嘴里骂一声,烦躁抬头看去,正好对上沅民的眼睛。
    沅民靠着他很近很近,近到他能闻到自己嘴里的酒气呼出去撞上沅民的脸颊再弹回来,近到他能够看见沅民瞳孔底盛着的清酒,比刚才自己喝的那几杯还要诱人,还要甘美。他闭了嘴巴,不让口水往下流。
    李吉安倔强着埋下头,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酒精上脑,他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
    沅民颇无奈掰着他的肩膀,李吉安在梦中吞吞吐吐:“你走开,我不要你。”
    沅民又被骂,如他愿松开了手,抱着胳膊退了半步站在斜后方。他本想掏电话叫李米来收拾他,结果转身时瞧见那趴在桌子上装睡的酒蒙子把脑袋晃悠悠抬起,许是身子太僵了,只能小幅度转动脖子,看样子是在找人。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头扎进门帘后躲着。
    李吉安原本只是想跟他发点小脾气的,毕竟他被骗了那么一遭,就算是态度不好也是情有可原。谁知道这人竟真跑了,独留下他自己一个在偌大的场馆徘徊。
    他顶不服气朝着桌子踢了一脚,酒精麻痹小脑,他站不太稳,摇摇晃晃跌坐在地上,拽着桌布在手里玩。
    沅民看他这副样子,心软了一半,撩开门帘绕后面走过来,离李吉安半臂远的时候听见这家伙麻雀似的在嘴里嘀嘀咕咕:“凭什么骗我,我又没做错什么,还骗我三次。”
    他费劲巴拉着手指,三个手指头伸出来在眼睛前面晃,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来数着:“一次是说我偷偷告状,嗝,他也不用脑子想想,那里根本没有信号……咋可能是我,嗝,还有一次是骗我带路,说实话,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要找我……”
    他突然把手臂张开,模仿山猫的动作:“早知道你是骗我的,我就……就让那山猫吃了你,反正你也是心地不善,就该被剜了血肉骨头……画小人。”
    沅民听他这样描述,着实也有些骇人。
    “算了,不让它吃你了,”李吉安又忽然道,收了手上的动作,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反正明儿后儿也见不到,说不定以后都见不到了,不怪你了。”
    沅民看他对上打着飘,怕他再给自己摔了,手伸过去扶住他。
    李吉安以为找到了扶手,整个人瘫软在上面,沅民险些拿他不住,李吉安嘴里还在说:“我要去……去南极,不行,我还得去找他,他说好了我跟着去帮忙就让我和那个李米一起搞研究的……不能反悔。”
    沅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后悔,当初就该和他说跟着自己的,反正他这次弄完也挺清闲的,说不定可以陪着他一起。
    他嘴里答应:“不反悔。”
    李吉安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时眼睛里蒙着层雾,他看清沅民的脸后一把推开他,整个人都有点浮:“你就会逗着我玩……你故意躲着我……别来招我了好不好。”
    沅民把他重新按回怀里,话说其实李吉安和他差不多高,但是身材比起来就显得李吉安瘦弱得多,并排站在一起乍一看倒是矮上些许。
    李吉安身子里的骨头被酒泡得软了,整个人泛着梅子酒香,棉花一样睡在沅民怀里。
    沅民只好把这人打横抱在怀里,低声说:“我不逗你,我现在送你回去好不好。”
    他把李吉安两只手围住自己的脖子,让他学考拉抱着树的动作挂在自己的身上。
    夜已深了,外面没多少人了,他们出来时只见几个流浪的醉汉,沅民想抱在怀里的人:如果他没带着这人出来,他怕也是会这样的吧。
    说真的,其实沅民并不知道李吉安的宿舍在哪里,他抱着李吉安来到宿舍楼下的时候还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都怪李吉安不常在外面转悠,人家看着半夜闯来两个生面孔,为着其他人的安全自然也不敢让两个进去。
    沅民争辩无果,只好抱着李吉安暂且回了自己的家,他腾出自己的床,把李吉安展成个大字仍在床上。
    可是李吉安并不安分,跟蛆一样扭来扭去,沅民只好拿了杯子把他裹起来,又怕这种天天热,扒了他上衣给他开了空调,各种好东西都给他用上了。
    收拾完他,沅民才腾出手来收拾自己。他将衬衫脱下来发现自己胸口连着脖子那块湿了一片,他摸了摸,滑滑的,想也不想就知道是哪位干的好事了,颇为无措地笑了笑,把衣服丢到一旁的盆里,进卫生间洗了个澡。
    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李吉安的头正严丝合缝卡在枕头里。
    他走过几步把李吉安的头摆正不至于被自己闷死,李吉安脸上一圈圈红晕,身上都是粉的,一股酒香黏在身上,还掺着蛋糕甜甜腻腻的糖味儿。沅民细细嗅了,原来他喜欢甜食吗?
    他忍不住凑近李吉安的脸,这人睡得沉,呼吸你一般睡着时还深些,脸上的肉随着呼吸时一起一伏。
    和红润的脸颊一比,沅民才发现他脸上沾着些白白的东西,他用指甲轻轻剐蹭,指腹上附了层香粉。沅民举到鼻子旁边闻,辨出是化妆品的味道,转身朝着浴室走去。
    他拧开水龙头接了盆热水,从洗手台底下取出一条崭新的毛巾,将柔软的布料浸没其间,端着盆到床边。
    他攥干毛巾里裹着的水分,湿热的棉布贴上李吉安的脸,在他眼底下擦拭。
    白浮粉被湿润的毛巾尽数吞下,李吉安的脸上干净得多了。
    沅民把毛巾甩回水盆里,出过客厅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心中起伏不停,脑海中晃过李吉安的蒙着水雾的眼睛,心化成了摊水,酿着李吉安身上的酒气。
    晚间夜色微凉,天空中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滴落在路旁绿化带的枝丫上,打得那在风中颤巍巍的枝干不断**,忽左忽右,摇摆不定。
    叶子向内凹卷,却成了个壶子,水顺着树枝流满整片叶子,直到娇弱的叶片再也支撑不住,倾身将所有雨水都泄下。
    李吉安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酒自散了,他揉着毛燥的脑袋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四下审视周围环境。
    什么鬼?
    他不可置信下床,跳到地板上像个桩子一样木了。
    自己不是昨天和王鱼肆去什么狗屁庆功会了?怎么现在在这个一点印象都没有的鬼地方?
    他捂了自己的胳膊,感到有些冷,头在空中摆几下,将自己被甩在椅子上的衣服提起抖落灰尘。
    衣服在空中舞动时扇起的酒风浓烈,他呛得咳嗽几声,利索把衣服套在脖子上。
    外头的沅民听到动静赶忙前来查看,就见李吉安笨手笨脚在房间里乱晃,他嗤笑一声。
    李吉安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脸上不住惊讶:“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是我家,我不在这还能去哪?”沅民靠在门框上,挑眉道。
    李吉安拉下面子:“那我呢?为什么我也在这里?”
    沅民刻意摆出一副嫌弃模样无中生有:“你昨天喝多了,抱着我求说”你送我回家好不好”,你一整个人挂在我身上,我拿你没办法,又不知道你家在哪,只好先把你带回来。你还吐了我一身。”
    李吉安脸上爆红,犹疑盯着他,强撑着为自己辩解:“我没喝那么多、你瞎说。”
    沅民状似无所谓耸肩,打起马赖:“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吉安大清早起来肚子里窝了团火,深深抽了两口气。沅民以为他要发飙,正等着看好戏,却见他捏紧的拳头放下,头垂下来,嘴里喃喃:“你别招我了,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要是现在跟沅民吵起来,或者冲上来朝着他的眼眶来一拳,沅民都不会觉得意外,可他偏偏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叫自己别去惹他,倒是叫沅民那迟来的负罪感涌上喉颈。
    二人沉默着相对而立。
    李吉安看他这样,那股酸楚像是草尖一样生出,挠的他心烦意乱。
    他觉得好委屈,白白的把口大锅扣在他头上,这人也不信自己,早知就不要当初的那盒饭了。
    沅民想起那日他扑在自己身前挡住山猫的时候,明明他也一直在抖,站都站不稳,却仍是背起自己,举着把薄弱的小刀对抗那尖利的爪牙。
    李吉安只想立刻远离这个地方,收着手腕往出走。
    沅民不动声色,只在他快要走过他身边时拽住他,眼睫低下:“你不是说怎么赔罪都行吗?你这话做数吗。”
    李吉安眼神恍惚:“我倒忘了这事儿了,嗯,还作数的。”
    沅民滚动眼珠,毫不避讳地看着他,他的话滚烫炽热:“我要你对我负责……和我谈恋爱。”
    李吉安真真喝过了头,不然怎么会从这恶煞的嘴里听到这般话。
    沅民见他不说话,脸上也没有拒绝的意思,拽着他的手把他拉到身前,两人本就一般高,这下四目相对间,嘴唇快碰到一起,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旖旎起来。
    沅民脸上渐渐染了红,紧张地捧着他的脸,闭上眼睛,轻轻在他唇瓣上蹭蹭,像是那天在山洞里他的动作,用两瓣薄唇叼住了他的半只嘴。
    沅民大气不敢出,呼吸都变得微弱,他吐出点舌尖舔舐李吉安发干的唇瓣,手不轻不重揉捏他的两片脸肉,他感受到手下的那片肌肤在发烫,像是得到鼓励一般,用着生疏的吻技讨好李吉安。
    李吉安嘴里酒味没散,淡淡的甜香萦绕在二人唇舌之间,沅民有点后悔昨天为了清醒躲了酒,他真没想到这酒的滋味这么好。
    越吃越叫人想要沉浸其中。
    他睁眼对上李吉安深色的瞳孔,那暗着发光的眸子里装着他的影子,叫他不觉间止住呼吸,似是被丝绸缠住了脖子,快感随着绸缎的缩紧一步步攀顶。
    他欲更进一步,李吉安却突然发力推开他。
    两个人又成了刚才相对而立的局面。
    李吉安看他的眼神有些不确定,片刻又变成一滩死水,自嘲般:“你又逗我了。”
    沅民听他这话着实心里烦得慌,偷偷打量他脸上的神色,明白了什么。
    他一步步走上前,抱着他道:“我没有逗着你玩,我说的是真的。我很感谢你带着我找进山的路,很感谢你在遇到危险时保护我……我想和你谈恋爱。”
    他怕李吉安不信,又用力抱着他,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子里似的。
    李吉安只觉得这一瞬间的开心,把这些天来自己的所有委屈都盖过了,就像是攀登山峰的人在黎明前登顶,饮着朝露迎着初生的太阳。
    他抬起自己的手,回抱住眼前这人。
    庆功宴过后,王鱼肆发现自己组长一下子像是被夺了舍,整个人变得娇俏不少,话也变得多了,整天和姑娘们亲亲昵昵凑在一起,骂他的次数也少了。
    有几次他搞坏了组里的仪器,这个人平日里准会把他大骂一顿,可这几日转了性,不仅没骂,还帮着他一起收拾烂摊子,只是弄的实在太糟糕才埋怨两句。
    不光如此,这人也开始神神秘秘的,平日里一到了下班的点儿就溜了,以前他可是恨不得死在办公室的。
    还有就是,他感觉沅民出现在他们院里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办公室里头不少人都在议论这个新晋学术大拿,有人说他谈了个和他一样高的女友在这个院里,王鱼肆还奇怪院里什么时候招了个这么高的姑娘,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王鱼肆几次想要捉他,都被小七叫去帮忙错过了,这天他专门请了个假在办公室外头干坐了一个上午。
    王鱼肆蹲在门口守株待兔。中午点一到,随着研究院的铃打响,那个人就小跑着从办公室里出来,王鱼肆压着步子不远不近跟着他下了楼。
    他怕被发现,只跟他到了研究院大门。他躲在树后漏出只眼睛偷窥,正好撞见李吉安和沅民一同立在门前,李吉安还对着他笑!王鱼肆纳闷这人不是和小沅老大关系僵得很,他一连快一个月都不敢再李吉安面前提他,就怕被打,现在这两人和好了?
    更令王鱼肆惊讶的是,沅民这厮好生大胆竟不顾组长意愿直拉过他的手,王鱼肆在一旁为他捏着一把汗,随时准备跳出去拉架。
    李吉安主动借过沅民的手,还将自己的头靠着沅民蹭了蹭。沅民指指自己的脸,李吉安四下望望见没人注意到他二人,飞快在沅民的脸上赏了个香吻。
    王鱼肆就算再直男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三观震碎有种自己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一脸绝望地盯着两人手挽手甜蜜蜜走远。
    他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待两人走远再也忍不住跳出来,恨恨望着二人背影。
    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个苗头呢,他说怎么这些天总见到这个人在院里晃呢,原来专门来捕自己组长来了。他恨铁不成钢,心中纠结,转身时恰好撞上也躲着偷窥的李米。
    两个人登时都看不惯对方,满脸嫌弃。
    “都是你们家沅民惹的祸。”
    “怎么就成他惹的祸了?你没看见是李吉安他自己凑上去的?”
    王鱼肆气不打一处来,偏生榆木脑袋嘴巴里蹦不出来什么词,骂不过人家只好悻悻离去。

2024, LCREAD.COM 手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