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院子里的柴火垛染成了金红色，萧大宝蹲在灶台边，笨拙地往灶膛里添着柴。火星子噼里啪啦地蹦出来，落在他打着补丁的裤脚上，他浑然不觉，眼睛只盯着锅里翻滚的米粥——这是他第一次学着煮粥，为了让沈青萝回来能喝上口热的。
    沈青萝从老夫人那里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她今天去给老夫人送新做的薄荷糕，被留着说了会儿话，回来得晚了些。远远就看见院子里炊烟袅袅，还没进门就听见二宝的喊声：“哥，火太大了！粥要糊了！”
    “知道了！”大宝的声音带着点慌乱，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
    沈青萝赶紧推门进去，只见灶台边一片狼藉——二宝正踮着脚往锅里兑凉水，袖子湿了大半；三宝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块抹布，正试图擦干净洒在地上的粥，结果越擦越脏，小脸都快皱成了包子；大宝站在一旁，手里还攥着烧火棍，脸上沾着锅灰，像只刚从烟囱里钻出来的小花猫。
    “娘！”三个孩子同时抬头，看到她时都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像是做错事的小狗。
    锅里的米粥已经溢了出来，糊在锅底发出焦糊味。
    沈青萝却笑了，走过去摸了摸大宝的头：“我们大宝会煮粥了？真厉害。”
    大宝的脸瞬间涨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让你回来有热粥喝，结果……”
    “结果我们差点把厨房烧了。”二宝低着头，声音里满是沮丧，“还浪费了一碗米。”
    三宝也跟着瘪瘪嘴，眼圈红红的：“娘亲，我们不是故意的……”
    “娘知道你们是好意。”沈青萝蹲下来，帮三宝擦掉脸上的灰，“不仅不怪你们，还要谢谢你们呢。”
    她把锅里没糊的粥盛出来，虽然卖相不好，味道却还不错。又从空间里摸出两个灵泉水洗过的苹果，切成小块分给孩子们：“来，尝尝这个，解解腻。”
    苹果又脆又甜，带着股清冽的汁水，三个孩子吃得眼睛都亮了。
    “这是什么？好好吃。”三宝举着小块苹果，含糊不清地问。
    “是苹果，从镇上买的。”沈青萝笑着说，“以后娘常给你们买。”
    其实是空间里种的，灵泉水浇出来的水果格外香甜。
    大宝却没吃，把自己那块苹果递到沈青萝面前：“娘，你吃。”
    “你吃吧，娘不饿。”沈青萝推了回去。
    大宝却坚持：“你今天去老夫人那里肯定累了，你吃。”他顿了顿，小声说，“以前爹在的时候，娘累了，爹也会给娘留吃的。”
    沈青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她接过苹果，咬了一小口，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人心头发烫。
    晚上，沈青萝坐在灯下给三宝缝新裙子，大宝和二宝坐在对面的小板凳上。大宝在练字，用的是今天新买的笔墨，虽然笔画还有些歪扭，却比用树枝在地上画的工整多了；二宝则拿着新得的刨子，在那块桃木上小心翼翼地削着，看形状像是在做个小木马。
    “娘，你看我写的”娘”字。”大宝举着宣纸，献宝似的递过来。
    纸上的“娘”字虽然撇捺不够舒展，却透着股认真劲儿，沈青萝忍不住夸奖：“写得真好，比昨天进步多了。”
    大宝的眼睛瞬间亮了，又低下头继续写，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
    二宝也凑过来，把手里的木坯给沈青萝看：“娘，我这个快做好了，给妹妹当礼物。”
    木坯已经有了木马的雏形，虽然粗糙，却能看出是花了心思的。沈青萝摸了摸光滑的木面：“真好看，二宝真能干。”
    二宝的耳朵红了红，又低下头继续削，刨花簌簌地落在地上，像堆小小的雪花。
    三宝已经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带着笑，大概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沈青萝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暖洋洋的。
    她想起刚穿来时，这三个孩子像三只竖起尖刺的小刺猬，对她充满了敌意。可现在，他们会笨拙地学着为她煮粥，会把好吃的留给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
    这些笨拙的回报，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让她感动。
    “对了，”沈青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大宝说，“后天祭祖，老夫人说让你也去祠堂，跟着族里的长辈学学规矩。”
    大宝的笔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紧张：“我……我能不去吗？我怕做错事，给你丢脸。”
    “别怕。”沈青萝放下针线，认真地看着他，“你是萧家的子孙，去祠堂祭祖是应该的。再说，我们大宝这么聪明，肯定能做好。”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递给大宝：“这是《族规浅释》，我从老夫人那里借来的，你先看看，不懂的娘教你。”
    大宝接过小册子，手指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纸页，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他抬头看着沈青萝，用力点了点头：“嗯！我一定好好学！”
    二宝也跟着说：“娘，我也去！我可以帮哥哥记规矩！”
    “好，都去。”沈青萝笑着点头，“让他们看看，我们家的崽崽都是好样的。”
    夜深了，沈青萝把孩子们哄睡后，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
    明天就是祭祖的日子了。她知道，这不仅是一场仪式，更是一场无声的较量。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那些想欺负他们娘四个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但她不怕。
    因为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有懂事的大宝，机灵的二宝，可爱的三宝，还有那个神奇的空间。
    更重要的是，她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和想要守护的家。
    沈青萝深吸一口气，夜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吹得人心旷神怡。
    她仿佛能看到，明天祭祖时，三个孩子穿着新衣服，挺直腰杆站在祠堂里的样子。
    一定会很神气。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