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华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仔细包扎过。窗外阳光明媚，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来，落在床前的地毯上，暖洋洋的。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沈昭华转头，看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微笑着看着她。男人眉目清朗，眼神里带着关切，正是当朝皇帝。
    “皇上……”沈昭华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皇帝按住了。
    “躺着吧，你的伤还没好。”皇帝拿起桌上的一碗汤药，递到她面前，“太医说你失血过多，得好好补补。”
    沈昭华接过汤药，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她放下碗，看着皇帝，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她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亲自来看她。
    “你一定在想，朕为什么会在这里。”皇帝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叹了口气，“其实，朕早就怀疑李嵩了。他权倾朝野，结党营私，朕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没有证据。”
    他拿起桌上的一封信，正是李嵩与北狄王的通信：“直到看到这些，朕才明白，他的野心，比朕想象的还要大。”
    沈昭华低下头：“皇上英明。”
    “英明？”皇帝自嘲地笑了笑，“若是真英明，就不会让沈将军蒙冤，不会让你一个女子，承受这么多苦难了。”他看着沈昭华，眼神里带着愧疚，“沈将军是国之栋梁，朕……对不住他，也对不住你们沈家。”
    沈昭华的眼眶瞬间红了：“皇上，臣女不求别的，只求为父亲洗清冤屈，让沈家的忠魂得以安息。”
    “朕答应你。”皇帝郑重地点头，“朕已经下旨，将李嵩打入天牢，彻查他通敌叛国一案。所有参与其中的官员，无论职位高低，一律严惩不贷。至于沈将军……”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朕已经派人去北境寻找沈将军的遗体，找到后，一定会以国礼安葬，追封谥号，让他名垂青史。”
    沈昭华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么久的隐忍和坚持，这么多的苦难和牺牲，终于换来了这一刻。父亲的冤屈，终于可以洗清了。
    “谢皇上。”她哽咽着说。
    皇帝安慰了她几句，便起身离开了。临走前，他说会派人保护她的安全，让她安心养伤。
    沈昭华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百感交集。她想起了祖母，不知道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想起了林墨，不知道她是否安全；想起了王虎，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功逃出京城；还有秦峰、夜枭……
    他们都还安好吗？
    几天后，沈昭华的伤势渐渐好转。她能下床走动了，便向看守的侍卫打听消息。侍卫告诉她，李嵩的案子进展很快，他的党羽被一网打尽，京城的百姓拍手称快；夜枭已经带着王副将的供词赶到凉州，成功调动了旧部，正在清剿北境的残敌；秦峰也率领破虏军，与凉州旧部汇合，准备收复被北狄占领的失地。
    “那……王虎呢？”沈昭华最担心的还是他。
    “王壮士没事。”侍卫笑着说，“他那天成功引开了侍卫，虽然受了点伤，但还是逃出了京城。现在应该已经回到破虏军，跟着秦统领打仗去了。”
    沈昭华松了口气，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又过了几日，沈昭华终于可以出院了。她没有回将军府——那里早已在李嵩的搜查中变得破败不堪，而是住进了皇帝为她安排的一处新宅院。
    这天，她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姐！小姐！”
    沈昭华猛地站起来，朝着门口跑去。只见林墨穿着一身干净的衣裙，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激动的泪水。
    “林墨！”沈昭华冲过去，紧紧抱住她。
    “小姐，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林墨哭得泣不成声，“我一直在流民营等你，后来听说李嵩倒台了，沈将军的冤屈也洗清了，就赶紧找来了。”
    “我没事，我没事。”沈昭华拍着她的背，眼泪也掉了下来。
    两人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林墨告诉沈昭华，祖母在将军府被围时，虽然受了些惊吓，但幸好没什么大碍，现在被秦峰派人接到了凉州，很安全。
    “那就好，那就好。”沈昭华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京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店铺也重新开张了，人们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沈昭华偶尔会去街上走走，看着那些安居乐业的百姓，心里充满了欣慰。这就是父亲想要守护的家国，是她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安宁。
    这天，她正在家里整理父亲的遗物，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通报，说秦峰和王虎来了。
    沈昭华连忙出去迎接。只见秦峰穿着一身铠甲，身姿挺拔，脸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刚毅；王虎跟在他身后，比以前黑了也壮了，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沈小姐。”秦峰对着她行了个军礼，眼神里带着敬意。
    “秦统领，王虎。”沈昭华笑着说，“快请进。”
    三人走进客厅，坐下后，秦峰把北境的战况告诉了沈昭华。在凉州旧部和破虏军的合力攻击下，北狄已经退回了草原，失地尽数收复，边境终于安定了下来。
    “夜枭呢？”沈昭华问道。
    “他说他累了，想回北境过安稳日子。”秦峰道，“我已经准了他的请求，给了他一些银两，让他安度晚年。”
    沈昭华点点头。夜枭潜伏多年，确实该好好休息了。
    王虎则兴奋地跟沈昭华说起他在战场上的经历，说他杀了多少北狄人，立了多少功，说得眉飞色舞。
    沈昭华笑着听着，看着眼前这两个浴血奋战的男人，心里充满了感激。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一切。
    临走前，秦峰递给沈昭华一个盒子：“这是在李嵩的府邸找到的，应该是沈将军的东西。”
    沈昭华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将军印，还有一封没有寄出的信。信是父亲写给她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女儿的愧疚和思念，说等打完这一仗，就带她去北境看草原，看雄鹰。
    沈昭华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秦峰和王虎离开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沈昭华拿着那封信，走到院子里的海棠树下——那是父亲亲手栽的，每年春天都会开满粉色的花。
    她把信放在胸口，抬头望向天空。天空很蓝，白云悠悠，像极了北境的草原。
    “爹，你看，”她轻声说，“家国安定了，百姓安康了，你的冤屈也洗清了。你可以安息了。”
    风轻轻吹过，海棠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父亲的回应。
    沈昭华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她知道，父亲的精神会一直陪着她，指引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