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在汀兰院吃了闭门羹，回到自己院里便一病不起。沈清瑶去探望时，见她躺在床上，面色灰败，鬓发凌乱，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风光。
    “姨娘，您别太伤心了，那些铺子没了就没了，只要我们还有太子殿下这个靠山，以后总会再赚回来的。”沈清瑶试图安慰道，语气却有些底气不足。
    柳姨娘睁开眼，眼中满是怨毒：“太子？太子能帮我们什么？他现在自身难保，哪有心思管我们的事！清瑶，我们都小看沈微婉了，她根本不是以前那个蠢丫头了！”
    这些年她在丞相府横行无忌，早已习惯了拿捏沈微婉母女，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沈微婉逼到这般境地。那些铺子不仅是她的财源，更是她在柳家的依仗，如今没了，她在娘家的地位怕是也要一落千丈。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清瑶有些慌了。她原本以为只要攀附了太子，就能一步步取代沈微婉，可现在看来，沈微婉的手段远比她想象中厉害。
    柳姨娘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能就这么算了。沈微婉不是想护着那些铺子吗？我偏要让她护不住！”
    沈清瑶一愣：“姨娘想怎么做？”
    柳姨娘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沈清瑶听完，脸色有些发白：“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若是被发现了……”
    “富贵险中求！”柳姨娘打断她，“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要能让沈微婉身败名裂，就算冒险也值得！”
    沈清瑶看着柳姨娘眼中的疯狂，心中有些犹豫，但一想到沈微婉如今的风光，嫉妒便压过了恐惧。她咬了咬牙：“好，我听姨娘的。”
    母女俩相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算计。
    而此时的汀兰院，沈微婉正看着张叔送来的经营计划。张叔果然是个行家，不仅将五家铺子的账目理得清清楚楚，还制定了详细的改良方案，只待她点头便可实施。
    “小姐，张叔真是厉害，才一天时间就把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绿萼由衷地赞叹道。
    沈微婉点点头，心中颇为欣慰。有张叔在，她总算能放心些。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走来，神色凝重：“大小姐，老爷请您去书房，说是……有要事找您。”
    沈微婉心中了然，定是柳姨娘去父亲那里告了状。她合上账本，淡淡道：“知道了。”
    来到书房，沈仲山正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见她进来，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放，怒声道：“沈微婉！你可知罪？”
    沈微婉垂眸，平静地说道：“女儿不知。”
    “不知？”沈仲山猛地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勾结外人，将你柳姨娘的侄子送进大牢，还强行收回那些铺子，你敢说你不知道？沈微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还有没有这个家？”
    果然，在他眼里，柳姨娘的侄子被抓是她的错，收回属于母亲的嫁妆也是她的错。
    沈微婉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父亲，那些铺子本就是母亲的嫁妆，是柳存义用不正当手段强占的，如今官府查明真相，物归原主，何错之有？柳存义做假账、偷漏税银，触犯国法，被抓也是咎由自取，与女儿何干？”
    “你还敢狡辩！”沈仲山气得脸色涨红，“柳姨娘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柳存义也是你的表亲，你怎能如此狠心？你这么做，让外人知道了，只会说我们丞相府刻薄亲戚，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父亲只知顾及自己的脸面，可曾想过母亲这些年受的委屈？”沈微婉的声音冷了下来，“那些嫁妆是母亲的心血，被柳姨娘挪用多年，母亲从未说过什么，如今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父亲就要如此指责，难道在父亲眼里，母亲和女儿就如此不重要吗？”
    沈仲山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看着沈微婉眼中的失望和冰冷，心中竟莫名地升起一丝愧疚。但很快，这份愧疚就被愤怒取代：“放肆！我是你父亲，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我告诉你，立刻去官府撤诉，把铺子还给柳家，再去给柳姨娘赔罪，否则，我饶不了你！”
    “恕女儿不能从命。”沈微婉挺直脊梁，“铺子是母亲的，柳存义触犯国法，自有官府处置，女儿绝不会徇私枉法。”
    “你！”沈仲山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下去。
    沈微婉没有躲，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父亲要打便打，只是女儿一旦受了伤，传出去，怕是会让人说父亲为了一个妾室，竟对嫡女动粗，到时候丢的，可就不止是父亲的脸面了。”
    沈仲山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女儿眼中的决绝，终究是没能打下去。他知道，沈微婉说的是实话。如今京中多少双眼睛盯着丞相府，若是他真的打了沈微婉，定会被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好！好！好！”沈仲山连说三个好字，指着门口，“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沈微婉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书房，没有丝毫留恋。
    走出书房，沈微婉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这就是她的父亲，为了所谓的脸面和利益，竟能如此不分是非，甚至不惜牺牲她和母亲。
    “小姐，您没事吧？”绿萼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沈微婉摇摇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疲惫，“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她原以为，拿回铺子就能让母亲安享晚年，却没想到父亲会如此施压。看来，只要柳姨娘还在丞相府一天，她们就别想安宁。
    “绿萼，”沈微婉忽然开口，“你说，若是我们离开丞相府，可行吗？”
    绿萼愣了一下，随即道：“离开丞相府？那我们去哪里？而且……没有老爷的允许，我们怕是走不了吧？”
    沈微婉沉默了。她也知道，离开并非易事。母亲是沈仲山的正妻，她是沈家的嫡女，想要脱离家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有足够强大的势力支持。
    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靖安王萧惊寒的身影。
    或许，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回到汀兰院，沈微婉沉思片刻，对绿萼道：“你去准备一份礼物，就用上次靖安王送的那支雪莲，再配上一些上好的茶叶，送到靖安王府去。记住，不要说是我送的，就说是……感谢王爷前些日子赠药之恩。”
    她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只能以感谢为名，试探一下靖安王的态度。
    绿萼有些不解，但还是恭敬地应道：“是，小姐。”
    看着绿萼离去的背影，沈微婉走到窗边，望着天边的晚霞，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母亲，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逝去的无辜之人。
    而靖安王萧惊寒，或许就是她破局的关键。她只希望，这位深不可测的王爷，是友非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