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氏集团的千金林怡菡二十二岁生日宴会在南华市最高端的云顶酒店举行。水晶灯将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衣着华贵的宾客们举杯交谈，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香水和鲜花的气息。
    白冰站在角落里，手里握着一杯未动的香槟，目光游离在人群之外。他今天穿着定制的黑色礼服，领结一丝不苟，整个人如同精雕细琢的冰山，吸引着无数目光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冰，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林怡菡款款走来，一袭银白色礼服勾勒出姣好的身材，长发如瀑垂至腰间。她自然地挽上白冰的手臂，”爸爸一直在找你谈那个合作项目呢。”
    白冰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刚接了个电话。”他的目光扫过宴会厅，看到林父正和几位商界大佬谈笑风生。
    ”你今天心不在焉的。”林怡菡微微噘嘴，精心修饰的眉毛皱起，”是不是我哪里招待不周了？”
    ”没有，宴会很完美。”白冰敷衍地回答，眼前却浮现出那双倔强的黑眼睛。江雨航站在雨中的样子，与他现在所处的这个金碧辉煌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白冰？”林怡菡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我爸爸在等你。”
    白冰点点头，随她走向人群中心，但整个晚上，他的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那双眼睛里的倔强和骄傲，是他在这个精心包装的上流社会里很少见到的真实。
    宴会结束后，白家的豪华轿车内，白冰松了松领结，闭上眼睛。
    ”少爷，直接回家吗？”司机问道。
    白冰沉默了片刻：”先去一趟城西。”
    ”这么晚了，城西有什么...”
    ”开车就是了。”白冰打断道。
    轿车在夜色中穿行，从南华市最繁华的地段逐渐驶向较为破旧的城西区。街道变窄，灯光变暗，行人的衣着也从华服变成了普通的T恤牛仔裤。
    ”就停在这里。”白冰突然说道，他摇下车窗，目光落在街角的一家小餐馆上。透过沾着油污的玻璃窗，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江雨航正端着盘子在一桌桌客人之间穿梭，他的头发已经干了，但身上还是那件看起来穿了很久的黑色T恤。
    白冰看着江雨航弯腰清理一张桌子，动作利落而熟练。一个醉醺醺的客人突然抓住江雨航的手腕说了什么，江雨航礼貌地挣脱，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继续工作。
    ”走吧。”白冰最终说道，升起了车窗。
    轿车重新驶入夜色，白冰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周毅，帮我查一个人。江雨航，年龄大概二十出头，目前在送外卖...对，越详细越好。”
    挂断电话，白冰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那双倔强的黑眼睛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意识到，自己对这个陌生年轻人的好奇心，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
    第二天中午，白冰的助理周毅将一份文件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江雨航，22岁，南华本地人，父亲不详，由母亲江秋兰独自抚养长大。高中毕业后因母亲患病放弃大学，目前同时做三份工作：早上送报纸，中午到下午送外卖，晚上在城西”老陈家”餐馆当服务生。”周毅推了推眼镜，”没有不良记录，相反，社区工作人员评价很高，说他孝顺、勤奋。目前和母亲住在城西区清河巷的旧公房里。”
    白冰翻阅着文件，里面甚至有几张江雨航的照片——在学校领奖台上的，在社区做义工的，还有一张是他扶着一位老太太过马路的偷拍照。
    ”就这些？”白冰问道。
    ”就这些。”周毅犹豫了一下，”白总为什么对这个外卖员这么感兴趣？”
    白冰合上文件：”昨天他弄脏了我的西装。”
    周毅了然地点点头，但眼中的疑惑并未消散。他跟了白冰三年，很清楚自己的老板绝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件西装大费周章的人。
    ”对了，”白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帮我联系一下仁和医院的陈院长。”
    ”您身体不舒服？”
    白冰摇摇头：”不是为我。”
    等周毅离开后，白冰再次打开文件，目光停留在江雨航的住址上。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如此上心。
    或许，正是那双眼睛里的倔强和骄傲，在这个精心计算的世界里显得如此珍贵。又或许，白冰在江雨航身上看到了某种自己早已失去的东西——那种不顾一切的坚持和真实。
    他拿起钢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一行字，然后撕下来放进了西装内袋。那是他今天下班后要去的地方——清河巷17号，江雨航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