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宴会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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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
    阳光透过落地窗,把办公室照得明亮。沈清樾推开门,手里还捏着半杯冰咖啡。办公室里,祝家三少爷祝知许正上演“大型崩溃现场”——脑袋埋在文件堆里,精心打理的头发被抓得像被台风扫过的鸟窝,嘴里还哀嚎不断。
    “这日子是人过的吗,啊?!想改就不能早点说?我是会吃人吗啊!研发都到一半了才说要大改,他们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他直接把文件往桌上一拍,一支银灰色钢笔“哐当”一声滚到沈清樾脚边。
    那是祝知许十八岁生日收到的礼物,据说是某奢侈品牌联名限定款,整个A市也就三支,此刻却被主人当成了发泄工具。
    伴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如同被烈阳炙烤过的松木般的信息素猛地爆发开来,那是Alpha祝知许特有的暖阳信息素,此刻却充满了压迫力,让办公室的空气都显得紧绷。
    “怎么着?有钱就了不起啊!”祝知许的信息素又炽烈了几分。
    沈清樾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像微风拂过湖水面,他完全不受那灼热躁动的Alpha信息素影响,径直走向堆满文件的桌子。
    他将冒着寒气的冰美式“嗒”地放在祝知许面前难得的空位上,而后弯腰拾起钢笔,用指腹轻轻擦去笔身上的灰尘。
    “的确了不起。”
    沈清樾语气平淡,然后随手把钢笔放回桌上,又顺手抽走那份快被祝知许压变形的文件,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
    “先喝点东西吧,午饭我点了你爱的虾饺和南乳猪手。”
    门口等候多时的秘书屏着呼吸走进来,手里还捧着厚厚的文件夹。
    她是个普通的Beta,虽然不像Alpha或是Omega那样对信息素极其敏感,但祝三少此刻外溢的、充满攻击性的Alpha信息素也足以让她感到不适和压力。
    祝知许像只炸毛的大型犬,指着文件开始控诉合作方如何不讲道理,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那股暖阳信息素随着他激昂的语速起伏,越发逼人。
    沈清樾听着祝知许的抱怨,时不时安慰两句。一边快速浏览文件,一边对秘书交代工作安排。
    沈清樾的存在就像中和剂,让办公室里过于“灼热紧绷”的空气渐渐沉淀下来。
    而神奇的是,祝知许哀嚎归哀嚎,竟能在沈清樾停顿的间隙,精准地补充一两个被忽略的细节,让旁边记录的秘书直冒冷汗,笔都快捏断了。
    外卖的到达解救了秘书,沈清樾结束谈话:“细节待会儿发你邮件确认。”
    沈清樾取来精致的食盒,打开的瞬间,虾饺的鲜香、烧麦的油润混着南乳猪手的醇厚香气扑面而来,瞬间安抚了暴躁的“暖阳”。祝知许的信息素渐渐收敛,恢复成冬日暖阳。
    沈清樾用竹筷夹起一个晶莹饱满的虾饺,稳稳放进祝知许面前的白瓷碟里。
    “喏。”
    祝知许的抱怨声宛如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盯着那诱人的虾饺,眼神从“生无可恋”瞬间切换到“满血复活”。信息素彻底平和,洋溢着纯粹愉悦。
    祝知许嗷呜一口叼住虾饺,薄而透的粉皮在齿间破开,鲜美的汤汁混着弹嫩的虾肉在舌尖流淌。
    祝知许满足地眯起眼,连带着说话的尾音都染上几分雀跃:“呜…还是樾樾你最懂我!明粤轩的味道,果然和以前一样绝!”
    祝知许嘴里还吃着软糯的南乳猪手,但筷子已经灵活地在餐盘里翻飞,把烧麦、凤爪一股脑扒拉到自己碗里,腮帮子鼓的像只囤粮的仓鼠:“对了,江阎王是不是今天要回来了?”
    沈清樾正小口啜饮着雨前龙井,闻言眼睛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嗯”了一声,杯盖碰到杯身,发出清脆的响声。
    “啧!”
    祝知许像是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嫌弃地撇嘴,还不忘翻个白眼:“阴魂不散,他回来准没好事。”
    这反应沈清樾可太熟了,从高中起,祝知许对江宴就是这态度,仿佛那人身上天生裹着层冰碴子,靠近了就要被冻伤。
    沈清樾吃完最后一口鲍鱼酥,用餐巾细细擦了擦唇角。
    “下午我去技术部处理点问题,晚点过来帮你看看。晚上周松砚组了局,给向野接风的,江宴也会去。”
    沈清樾顿了顿,看向腮帮子鼓鼓的祝知许,“你?”
    按照祝知许对“江宴及其党羽”一贯的深恶痛绝,沈清樾原本以为这次也会和以前一样得到祝知许熟悉的嗤笑,然后再附赠一句“不去,晦气”。
    但沈清樾确实没想到,这次祝知许咽下嘴里的食物后,没好气地说:“去!干嘛不去?我倒要看看周松砚那只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了……”
    祝知许压低声音,话语里带着点对某人的咬牙切齿:“江宴都去,我能让他单独跟你待着?门儿都没有!”
    沈清樾握着茶杯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温热的水汽模糊了眼底的讶异。
    沈清樾望着祝知许那双写满警惕的漂亮眼睛,忽然想起高三那年,自己被沈家的事搅得焦头烂额,祝知许顶着家族压力说什么也要帮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坚定又幼稚的说“朋友就是朋友,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祝知许的朋友。”。
    沈清樾垂眸掩去眼底的暖意,轻轻点了点头,伸手从西服内袋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指尖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知许今天要来赴宴,你惹他了?」
    消息发送的提示音刚落,周松砚的回复就弹了出来,只有一个无辜的:「?」
    沈清樾唇角无声弯起,看来今晚的听月馆,定是热闹非凡。
    夜幕低垂。
    听月馆,坐落在A市最高楼的顶层,名副其实,仿佛伸手就能碰到月亮。半露天的中式庭院设计,飞檐在灯光下勾勒出古典的线条,脚下是璀璨的城市灯火。
    沈清樾和祝知许到时,宴会正酣。
    周松砚在人群中心,像只慵懒又精明的狐狸。墨蓝的西装衬得他肤色更白,唇角噙笑,话语如蜜糖缠绕人心。
    沈清樾捕捉到他眼底一丝不屑,沈清樾曾听祝知许抱怨过,周松砚的信息素是一股子又苦又冷的怪味,像放了八百年的草药酒。
    江宴还未到。
    沈清樾没去寒暄,径直走向领班,低声交代了几句:换掉过分甜腻的点心,熏香换成山茶,注意风口朝向,给主桌换成自己带来的1961年的柏图斯。
    “你又给他调?”祝知许皱眉,暖阳信息素散发出不爽的意味。
    沈清樾理了理被风吹得微卷的袖口,指尖掠过布料的动作利落又自然:“习惯了。”
    “祝三少,清樾。”周松砚走过来,冷冽辛辣的苦艾酒信息素随之靠近,与祝知许温暖干燥的暖阳无形碰撞试探。
    “来了怎么也不和我打个招呼,向野刚才还念叨呢。”
    “这不是看你在忙。”祝知许挑眉,也不知道他是嫌弃周松砚那奇怪的信息素还是嫌弃这个人,“向野没事念叨我们干什么?”
    “自然是想你们怎么还不来。”
    周松砚笑眼弯弯:“毕竟祝三少,以前放我的鸽子的次数可不少,还连带着把清樾一块带坏了。”
    祝知许双手抱在胸前,皮笑肉不笑的说:“老狐狸,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恨不得把你这张巧嘴缝上。”
    “这可使不得。”
    周松砚故作委屈地叹气:“缝上了,谁给你们通风报信呢?”
    祝知许还想回嘴,一股强大、冰冷、极具统治力的信息素如寒潮席卷——凛冽纯粹的雪松气息,带着高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寒意与威严。原本的笑语晏晏都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汇聚向入口,带着敬畏或好奇。
    江宴出现在门口。
    黑色风衣完美贴合江宴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左手腕带着一块铂金腕表。造物主仿佛格外偏爱他,棱角分明的面容,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时带着天然的疏离,最特别的是那双冰蓝的眼睛,像覆着薄冰的深湖,一眼望不见底。
    江宴只是静静站在那里,那股冰冷的雪松信息素如同实质的寒流扫过,留下一片无声的屏息和微微低垂的视线。
    江宴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落在稍远处的沈清樾身上,停顿一瞬,雪松寒息似有意识般朝那方向靠近。
    “抱歉,路上耽误了些时间。”
    江宴声音低沉醇厚,带着路途劳顿的微哑。语气却平静无波,而后递过一个丝绒礼盒给向野,“欢迎回来,向野。”
    靠近时,雪松寒息更清晰笼罩,与周松砚的苦艾酒、向野的书墨香形成微妙三角气场。
    向野潇洒接过,顺势捶了一下江宴的肩膀:“算你有良心。”
    三人走向主位,人群自动分开通道,敬畏目光追随。雪松寒息如无形权杖,扫过之处留下无声臣服。
    途中,江宴目光不经意扫过餐桌上新换的点心和醒好的佳酿,深邃眼眸再次转向沈清樾。
    沈清樾安静立于光影交界,对上那目光,唇角极其轻微地牵动,露出一个淡如月辉、却温和的微笑。
    这细微的互动被祝知许逮个正着。
    祝知许立刻像护食的大狗,一把拽住沈清樾手腕,把他拉离江宴的视线范围,走向另一头。
    “樾樾,那边风景更好,也更透气,我们去那边。”声音不大不小,带着点故意的挑衅。
    这下,不少目光都聚焦到了沈清樾身上。探究、好奇、轻视、惋惜……低低的议论声像蚊子嗡嗡。
    沈清樾恍若未闻,灯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安静的阴影。
    谁都知道他十八岁那年,身世曝光——不过是生父林风眠和外人所生的平庸的Beta,从那一刻起,他就被钉在了这个圈子的边缘。
    江宴当初把他从沈家带走,有多少人等着看他沦为金丝雀的笑话。可他没有,不仅没有,还拉着祝知许创立了公司,在Alpha林立的商海里杀出一条血路,站稳了脚跟。
    那些曾想踩他一脚的人,最终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没人说得清,是沈清樾温和表象下藏着的手段,还是江宴不动声色的雷霆护短。
    江宴看着沈清樾的背影,沈清樾的衣服领口被风吹得敞开些,露出的锁骨上浅浅的印记——那是前天他留下的。
    空气里飘着若有似无的山茶香,清淡却疏离,就像沈清樾这个人,明明看起来温顺,实则疏离执拗的很。
    周松砚晃着酒杯笑:“说起来,昨天好像有人看见,有个生面孔捧着花和我们清樾表白了呢。”
    向野闻言差点呛着,手肘狠狠撞了周松砚一下:“喝醉了就少说话。”
    周松砚笑得更欢了,余光瞥见江宴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杯中的酒液晃出细碎的涟漪。
    夜风卷着宫灯的暖光送过来,沈清樾端着白瓷碟走近,碟中白牡丹茶画的浅杏色花瓣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刚做的,试试?”他递过来时,袖口扫过江宴的手腕。
    江宴接过,二人指尖相触,却没有立刻松开,他故意在沈清樾指尖处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雪松寒息瞬间紧密缠绕在沈清樾身上,如无形锁链。
    沈清樾指尖微麻,抬眼时正对上江宴深不见底的目光,那冰蓝色的眼底像是结了层薄霜。
    “味道如何?”
    沈清樾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语气平稳。
    江宴尝了一口,茶汤的清甜混着茶香漫开,他却像是没尝出滋味,只是盯着沈清樾那截锁骨看了两秒,抬手替他将领口系好。
    随着江宴的动作,雪松紧密地缠绕在沈清樾周围,如同无形的锁链,他淡淡道:“还行。”
    风卷着茶香掠过,却吹不散他眼底那点沉下来的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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