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再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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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岁月无边,月白风清时,情温语软,彼此凝望的双眼,一花一树一枝一蔓,彼此紧贴的心,一波一脉一涟一漪,纵过千年,风景依然…”戏楼里里外外围满了看客,台上的戏子身着华丽的锦绣戏袍,头顶凤冠,正演绎着戏曲里的悲欢离合。而那段戏词被恰巧路过此处的安秉钧听着,他缓缓地放慢了脚步,嘴中随着曲子的韵律轻轻唱了起来。
他也曾当过一段时间男旦,那时他与母亲刚离开汀州不久,在一处偏僻的小镇上安顿了下来。因为处在内陆,因此这里鲜少有来自外部的侵略。在路途上他们已经支出繁多,为了母亲和自己的生存,他开始四处谋求工作,但奈何这镇子规模本就不大,并没有很多生意。
他终于找到了一家小酒楼,那掌柜的见他长得俊逸出众,不经起了歹心,让他去当戏子。安秉钧料到了店主的心思,只是别无他法。他实在找不到其他工作了,况且他现在并不是在汀州,自己使少爷脾气,周围人都要看着他脸色做事,于是他只得应了这要求。
可让安秉钧和那店主都未曾想到的是,这酒楼竞因他的到来生意兴旺了起来。尽管安秉钧身为初学者演技上有许多生疏,但他如泉水般澄澈的嗓音却让听众们印象深刻。渐渐地他进入到了众人的视线中。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跑来听戏看戏。小酒楼变成了镇子中人们消遣娱乐必不可少的去处。
随着安秉钧的名声渐涨,那掌柜的也越发重视起他来,对他格外照顾。当然,那些被猪油蒙了脑意欲调戏他的大有人在,只道店家将他视若珍宝,对其看护有加,不是能轻易碰着的。所以那些人只能望着台上舞动的身影干瞪眼。
于安秉钧而言,这段日子虽过得贫苦,但好在安稳平和,让他能够转移一下心境,不用无休止地沉浸在悲痛与愤恨当中,也能让他紧绷的心弦稍稍得到松弛。
这正如一杯浓茶,虽在喝下去的过程中只觉苦涩,但喝完之后那一点回甘只有用心品味的人才能感受到。因而在回到汀州后,他时不时也会想起那段时日发生的事。
不过此时此刻并不是闲暇品赏的时候,安秉钧下意识地将手踹在了口袋里,摸了摸放在里头的信件。他要会见一位朋友,那朋友要给他带来一些十分重要的信息。随即他加快了脚步,没入到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拐进巷子后,他在一处药堂前停了下来。从里头出来了一位小厮。“这些是我朋友托我要买的药材,”安秉钧将那封信递给了他,“都写在这纸上了。”小厮接过那封信看了看,点了下头。“我带您去抓药,里边请。”安秉钧跟着小生进入到了药堂内部。
这里面有一个房间,不过这时房门正紧闭着。小厮轻轻地敲了敲门,“江医生,您要约见的人来了。”“好的,你先去忙罢,我这就开门。”那小厮应了句便退下了。房间内传来了响动,紧接着就是开门的声音。
门打开后,从里头走出来一位年轻人。在他清秀的长相下,那五官像被玉器雕琢般精致漂亮,细瘦的身型穿着白大褂,使他显得庄严肃穆。他将安秉钧请进房间后,将房门又重新带上。
“应当有四年没见过面了罢,秉钧。”江明诚先开口道。“是啊,不过我们不是时常互通信件么。”“但我仍觉得你同从前不一样了。”江明诚上下打量着安秉钧,“好像变得更有气场了。”“也许吧,不过你也变了许多。”
在江明诚取资料的时候,那道在他脖颈处的刀疤忽地露了出来,在白皙的肤色衬托下,那伤疤狰狞可怖的攀附在上面。“凌骁现在还没回国吧,”安秉钧望着伤疤忽地说道。江明诚拿资料的动作有了些停顿,”没有……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在安秉钧仍在那座小镇上时,江明诚就曾在寄给他的信封上提到过凌骁被他父母派来的人带走了,说是要让他去美国舅叔开的公司当助手。可但凡是了解整件事情经过的人都清楚这只不过是他父母让其断掉同江明诚之间的感情编出来的一个幌子罢了。却道这凌骁倒是个情种,私下里常常让人往国内送信给江明诚。
将资料一一摊在桌面上后,江明诚坐在了安秉钧对面的椅子上。“你现在还在给肖家二位公子私人老师吧?”不错,毕竟肖翊霖在我同母亲刚回来时,帮助过我们很多,所以他希望我去带带他两个儿子,我也应尽自己所能。”“虽然我说这话有些膈应人,但我还是劝你对肖翊霖要保持警惕。”江明诚打开了其中一份资料,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你父亲的尸检报告单,上面指认他的死因是自杀,但我又重新回到发现他的那处亭子观察了许久,发现了几颗子弹。”江明诚将一个透明塑料袋放到了安秉钧眼前。粘有血迹的子弹壳上那些复杂的纹样依然清晰可辨,在最中间刻有一个英文字母“X”。“可能对于外人来讲,这子弹是比较特别,但他们并不清楚这里面代表什么,不过我猜你应该能知道一些。”安秉钧拿起资料,细细地看了起来。
他是在得知父亲安晟铖 去世后回到汀州的。只不过他回来后距安晟铖 离去已经有大半个月的时了,那时他的尸体早已埋在了墓园里。
后来安秉钧忙于处理后事,他们原本在汀州住的房子已经被安晟铖 抵押出去了,他与母亲只得重新找了个小房子住了进去。期间肖翊霖找上过他们并帮了他们许多忙,肖翊霖提出想让安秉钧教他两个儿子,在得到肯定回答后,肖翊霖打算将他们迁到自己的宅内,但却遭到安母刘楚晴的谢绝,所以他们现在仍是住在那间屋子里。
“这子弹是父亲只专门提供给肖家的,不对外售卖。”“这里还有一些秉琴小姐曾调查的关于安晟铖 贩卖毒品到药坊的证据,只是上面出现的大部分工厂都被你父亲转卖给了肖翊霖。”在提到“秉琴小姐”时,江明诚的眼神明显暗了下去。安秉钧双手颤抖地接过了妹妹写过的资料,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纸上鹃秀的字迹,妹妹灿烂迷人的笑容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这些资料是我在你们房子抵押之前,进到屋子里,从她的抽屉里找到。可能是她走得太匆忙,忘记把那些东西藏好了……”“对了,你说关于我妹妹的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能具体讲下么?”
“是有了新的发现,”江明诚拾起了一份实验数据,“当时我不是说换了调查方向吗,秉琴在遭到刺杀前曾经把两类属于同一物质衍生出来的毒品交给了我拿去研究,也就是UG-11和UG-12。
其中UG-11与普通的毒品相似,人只要食用一次,就会上瘾,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毒瘾发作的频率也会上升,只是它的潜伏期很长。
但UG-12却不同,准确来讲它并没有太多的毒性,会更类似于药物,而且并不会上瘾,人摄入后会出现昏迷的症状,并且根据剂量的不同,昏迷的时长也会不同。当人清醒后,会失去自己被注射后一直到再次醒来时的那一部分记忆,也就是记忆断片。”
“……虽然是推测,但有极大概率这个方向是正确的,秉琴被刺杀与这些毒物有关联……”。回到同母亲住的小屋后,安秉钧回想着这句话,慢慢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靠在窗上,将手中的烟点燃。看着吐出来的烟雾飘在空中,又消散开来,他微微地眯起眼,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