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夏景南洗漱，换好校服，看了眼时间，都已经比平时出门的时间晚了十分钟。
    秋绪白的房间依旧毫无动静。
    这也太不寻常了，和秋绪白在一块这么久，他从来没见过秋绪白有睡过头一次。
    联想起来昨晚他熬那么晚……不会是累病了吧？
    他走到秋绪白房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一片寂静。
    “秋绪白？”他轻轻敲了敲门，“该起床了。”
    没有回应。
    “秋绪白？”他又敲了几下，力道加重了些，变得焦急，“你醒了吗？再不起要迟到了！”
    里面依旧悄无声息。
    夏景南一瞬间变得恐慌起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猛地拧开门把手冲了进去。
    然后。
    房间里的景象让他瞬间亚麻呆住。
    秋绪白确实醒了，正站在床边，看样子是刚被他的敲门声吵醒，正处于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
    他显然没料到夏景南会直接闯进来，此刻正闭着眼睛，慢吞吞地往身上套校服衬衫，脑袋刚从衣领口钻出来，头发被静电带得有些凌乱，几根头发不服帖地翘着。
    他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和困倦，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模样。
    听到破门而入的动静，秋绪白下意识地睁开眼，恰好对上了夏景南惊慌未定的目光。
    四目相对。
    空气凝固了足足半分钟，夏景南都能感觉到头顶有乌鸦飞过。
    秋绪白眼中的睡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无措？
    他快速将还没系扣子的衬衫拢了拢，虽然男生打赤膊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显然超出了他日常的应对范围。
    “……怎么了？”他开口，声音有点软绵绵的，一股刚睡醒的感觉，还有些紧绷的尴尬感。
    夏景南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迅速蔓延到耳根。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目光哪儿哪儿都看了一遍，就是没看秋绪白。
    “我……我叫你你没应声……我以为你……那个……不舒服……”他语无伦次，“对不起！我看你一直没动静，以为你出事了……我这就出去！”
    他慌慌张张地想要退出去，差点被门槛绊倒。
    “没事。”秋绪白在他身后开口，已经恢复成平常状态，“只是睡晚了，有点困。”
    夏景南僵在门口，背对着他，胡乱地点点头：“哦、哦……没事就好……那，那你快点，要迟到了。”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逃回了客厅，心脏还在砰砰狂跳，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那一幕：
    秋绪白刚睡醒时茫然的表情，凌乱的头发，以及……敞开的衬衫下那片白皙的皮肤。
    哈哈……有啥的，嗯对，他有的我都有，有啥稀奇的，哈哈。
    夏景南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画面驱散出去，脸上却越来越烫。
    都是男生，看到一点怎么了？自己这反应是不是太大了？太奇怪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很莫名其妙？
    夏景南坐立难安，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几分钟后，秋绪白的房门打开了。
    他已经穿戴整齐，头发也梳理过，和平常并无大差，就是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
    他走出来，目不斜视地走向洗手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但夏景南眼尖地发现，秋绪白的耳根似乎也透着一点不太自然的薄红？
    夏景南有点激动来着，随即又陷入更深的尴尬和自我怀疑里。
    是看错了吧？一定是自己眼花了！秋绪白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不好意思？
    去学校的路上，两人并排坐在后座。
    夏景南扭头看着窗外，假装对路边的行道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司机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沉默，连车载音乐都没开。
    一路无话到了学校。
    走进教室，这种微妙的氛围仍在持续。
    夏景南还是从后门进，秋绪白走前门，没有像往常那样哪怕有一个眼神的交汇。
    一句话也没说过。
    上课后，他刻意避免向前排看去，课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下意识地寻找秋绪白的身影，而是抓着程渡插科打诨，试图用夸张的打闹来掩盖内心的不自在。
    “喂，夏景南，你今天吃错药了？这么亢奋？”程渡被他闹得莫名其妙，躲开他挠痒痒的手，“还有，你跟大佬怎么回事？一早上一点接触没有？吵架了？”
    “谁、谁跟他吵架了？”夏景南突然炸毛，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没什么事！平常都是这样的好吧？！”
    “真的？”程渡一脸狐疑，凑近了压低声音，“可我刚才看到苏桐彤盯着你俩看，一脸”我嗑的CP是不是BE了”的悲痛表情。”
    “她整天脑子里都想点什么！”夏景南没好气地推开程渡的脸，心里却更乱了。
    他能感觉到，偶尔有那么一两次，当他假装不经意地抬头看向前方时，秋绪白似乎也刚好微微侧过头，可能秋绪白看到他了吧，总之很快又各自移开。
    这种欲盖弥彰的回避，比直接的对视更让夏景南心慌意乱。
    再一次独留夏景南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想回味又觉得是不是有点罪恶了。
    他甚至开始后悔早上为什么要那么冲动地闯进去。
    如果只是多等一会儿，或者再多敲几次门，是不是就不会陷入现在这种尴尬的境地了？
    上午的课程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铃声响起，预示着下午的家长会即将到来。
    教室里的同学们开始躁动不安地收拾东西，议论着家长会的事情。
    夏景南慢吞吞地整理着书桌，心情复杂。
    早上的意外尴尬还萦绕在身边，家长会的压力又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他偷偷瞥了一眼前方。
    秋绪白同样在整理书桌，也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他深吸一口气，甩开那些纷乱的思绪，该来的总会来。
    先应付完家长会再说吧。